沉沦中的月亮⑨
我又病了,但这次病的不严重,可以继续工作。自从我得知梁安娜被他沉了海,整整十天我没有和阿才说过半句话,我比刚来的时候还冷漠。
陆炳坤有心想劝劝,但看我们俩谁都没影响工作,也就没说什么。
潘生被关起来了,关在狗笼子里,每天喝盐水啃馒头。我想帮忙,但爱莫能助。我和潘生从来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但我相信我们在对方的心里,已然是过命的战友了。
我猜纸币的事情没有告诉我,是潘生为了逃跑计划留下的一丝余地,如果被发现了他不能连累我,毕竟按地位看我也是报信三人组里面最高的,而且看得出来我走的是谨小慎微、徐徐图之的路线。我还在,就还有希望。
我好像觉得一下子承受了很多,但我谁都不能说。
我没有再和阿才讲话,其实也有一部分要躲着他的原因在。昨天出去拍照报平安,我学着潘生的姿势说了666发视频给了我的模特闺蜜,在他眼里就是我为潘生鸣不平。他去查我这个所谓的闺蜜了,怎么之前我没有和他提过,前一个月也没有和这个闺蜜报过平安。
我说我这个朋友认识梁安娜,之前的照片里我和梁安娜都挨得很近裁不掉,到时候没法解释。
我猜他没相信,但已经无所谓了,我很坦然地让他去查。
然后他又去帮我下载了几首小提琴曲。
我的例假已经推迟了近一周了,他很快会注意到。我需要警察尽快出现。
第二天,火灾警报响起的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解脱感。
。
梁安娜最终还是回来了,她用她的指纹打开了每一道大门。
当时我正在教月婷数学题。潘生被关起来之后,教孩子写作业就是我的工作了。
我看到陆经理和阿才强作镇定地跑过来,拉着我和月婷往关着潘生那边的厂房跑。
潘生成功了,他弄响了火灾报警器,引离了小学生们引来了警察。按理来说要是为了保命陆炳坤可以一枪把潘生崩了,这样手机的事情就会永远埋葬,无论是彻底毁掉手机断掉证据链还是用它立功都能有好处,只是左右衡量罢了。但他现在只希望潘生能把陆月婷带到株洲她妈妈那里去。
潘生问为什么陆炳坤不把人都放了,陆炳坤说他也要立功啊。
我想这个立功肯定不是为警察立功,潘生也意识到了。
至于我,我显然会被推定有罪,即使在被胁迫的情况下。阿才叫我过来只是想让我和潘生还有月婷待在一起,他怕万一场面难看起来我会被误伤。
我神色复杂地看向他,轻轻叫他全名,他略带少年气地笑了一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爱屋及乌,我爱他,所以即便是一个随意的意味不明的笑我也觉得很帅气。
陆炳坤摘下自己的劳力士放在月婷的书包里,而他轻轻地吻了我一下。
然后他们出去砸电脑了,仿佛从没有来过。
我知道潘生的腿是断的,而且早就过了最佳的治疗期。为了触发火灾警报他浑身也有不少被烧伤的地方,但看起来都不致命。月婷有点害怕眼前这个满身脏污遍体鳞伤的哥哥,虽然这个哥哥半个月前教她做过算术,但潘生现在的样子,就连我都有点觉得不忍直视,而月婷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我想哭,潘生却在冲我笑。
听着外面似乎掌控住了场面,潘生示意我顾好月婷,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去要陆炳坤的手机,接着被警察按倒在地,还大喊着:我就是技术人员!
潘生尽管一身是伤,现在还被警察按住让脸上的伤口摩搓着地面,但还是坚定地要陆炳坤交出手机,他一定要把诈骗头子绳之以法让陆炳坤付出代价。
他还是没多少经验,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已经胜券在握了,他要自由了,觉得只差解决陆炳坤的手机就一切都完美了。而我只害怕在众目睽睽之下涉及手机,会有不要命的试图毁掉证据鱼死网破。
在陆炳坤准备掏手机的时候,我抱着月婷走了出来。霎时间无论是敌是友,所有人的目光还有枪管都指向了我。包括阿才。
“把孩子放下!”有一个警察命令我。
我把月婷放下,示意她去找赵支队:“月婷乖,去找那个姨姨好不好。”
赵支队蹲下身张开怀抱示意月婷去找她,她的面容很柔和,充满温暖地看向我和月婷。可是月婷抱着我的腿不撒手,我只好一只手拉着月婷另一只手做投降状向赵支队走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跟着我,有一道目光格外灼热。
赵支队下了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开枪。
路过潘生的时候,我对他说:“不需要陆炳坤的手机的。”
挟持潘生的警察在赵支队的示意下放开了潘生。
我一直称呼陆炳坤为陆经理,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叫这个诈骗头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