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
弃皮筋硌手给取了。
闷热黏糊的织气萦绕,许雾与陈独对视几秒。
一个静一个佻。
许雾最先收回视线,转身推着自行车越过陈独,按开音乐,抬腿骑上车,裙摆被风吹高,白皙大腿上的深红吻痕染晕一片。
她觑眼,不在乎地开始蹬车,短短几十米,都险些走光好几次。
年老的自行车声音不是特别轻便,而是沉沉齿轮的哑音,在身后愈来愈远。
陈独用气音痞笑声,摸出烟盒,咔哒一声,灰白烟雾模糊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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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雾回到敬生养老院,一进院,自行车还没停稳,就对上盛艳的愤怒视线。
“你个死丫头,你外公的人都等你一天了,赶紧去换身衣服,”盛艳走过来拽住许雾的手臂,扯着她往院长休息室走,低声叮嘱,“你这一次能进去海西复读,都是你外公出的面。还有,院里要换一批设备,你外公那边说马上安排。你去了要好好听话,要懂事嘴甜,就当替你妈尽尽孝心,毕竟老人家没多少日子了。
许雾垂着眸,对盛艳的话没有反应,身上的燥热被一楼大厅中的阴凉气息驱散。
盛艳把她推进去,在衣柜里给她找了件淡蓝色收腰连衣裙。
休息室的窗帘是米白色的纱,遮不住多少光,却让一切看起来雾蒙蒙。
许雾凝着看了会儿,嗓子干得发痒,“盛美人,你是忘了我是被许家赶出来的吗?”
盛艳拿衣架子的手僵住一秒,深吸一口气,回头瞪她眼,恨铁不成钢地说:“许家为什么赶你出来,你心里没点数啊。不到十一岁的小姑娘天天发疯砸东西,隔人再有钱也经不住你造。”
许雾攥紧手,睫毛打下浓稠阴影,“我不想去,他不是我的亲外公。”
盛艳重重地合上柜子,把许雾按在椅子上,给她盘头发,复杂的公主头在她的手中变得简单,不耐烦地说:“许雾,当初我妈带着你妈改嫁进许家。你妈一步登天还改了姓,一生衣食无忧,受尽宠爱。剩下我一个人面对一个疯子,那些日子,你们谁记得?不要学得跟你妈一个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光被云遮住,屋内暗下来,许雾垂下眼皮,肩膀歇力,脊椎弯曲,没再说话,接过盛艳递来的裙子走进卫生间。
灯光发灰,她脱掉身上多出很多褶皱的白棉裙,凝望着镜子里她。
十八岁,少女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寡淡中媚惑清纯,暧昧细碎的吻痕满布在身体上。
如果许镜清看着这些,会不会发疯?
听盛美人说,当年她妈妈跟一个落魄画师出逃,生下她以后被强行带回来。那个她未曾蒙面的父亲好像被许镜清的人打断了双腿,从此消声灭迹。
至于许家。
那是一个她曾感到温暖的地方,现在只有恶心、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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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黑色轿车上,冷气十足,一丝热气都进不来。
副驾驶上的许址,四十多岁的年纪,西装革履,严谨细致,是许镜清的助手,二十岁就跟着他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朝许雾递来一个金色iPad。
许雾戴上耳机,打开音乐,没去接,连半个眼神都没扫来。
许址举了十多分钟,车进入港口的柏油马路。
渔船的号声袭来,许雾往外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海面,抬手接过iPad,点开暂停的视频,是她这一年来在许家宅子里翻箱倒柜找许镜清威胁她的东西的监控。
许址等视频播放完,沉沉地开口:“先生说,小小姐没必要做这些,最终一切都会消失。”
许雾嗓子涩痛得厉害,指尖触碰按钮,车窗缓缓下降,冲进来的热浪一点一点变浓,卷起鬓角散落的碎发,iPad被秀美修长的手狠狠地掷出去。
它以一个完美抛物线飞起,降落在港口的护栏,又滚到礁石上,碎片在光下隐隐折射出不同的光泽。
离它渐渐远去,许雾侧脸平静,慢条斯理地关上车窗,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许址透过镜子看她,无奈摇头,等驶入闹区,递过去第二个银色iPad。
人声与车声繁杂,许雾掀开眼皮,眸子雾蒙蒙,没有任何反应。
许址淡声:“这是今天小小姐要做的,等结束,小姐这幅画将永远消失。”
屏幕上。
是一张旧世纪背景的油画照片。
画中的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眉目间与许雾极像。
少女睡得似是很熟,斜躺在床上,细白的手臂搭在身上,慵懒惬意,手腕纤细,袖口朝下微喇,尾部蕾丝围绕,白色宫廷风睡裙的方形领口,缀着三颗珍珠扣,只扣了一颗,半遮半掩,秘境无防,引人遐想。
坐侧的冷气抚在身上,冷得骨缝酸涩难忍,许雾手臂往前伸,莹白的肌肤被躲进来的树影占据,抓着iPad 的手指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