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谢若玄俯身盯着谢嘉行,谢嘉行依旧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娇娇弱弱,仿佛随时能被风吹倒。谢若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殿内一片诡异的死寂。
游望之凌谦孟阔一边见鬼般地暗戳戳盯着谢若玄,一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注意,被谢若玄注意到。
沉默半晌,谢若玄才勉强挤出一丝核蔼的笑意,“朕怜庆王中年丧子,自然要给世子一个公道,你不必谢朕,等抓住幕后凶手,将之千刀万剐后,再来谢朕也不迟。”
谢嘉行一个哆嗦,为掩饰自己,他立即俯身行了一个大礼,“是。”
谢若玄笑眯眯地亲自将人扶起来,“你不必与朕客气,想必你在来京的路上,庆王便告知你了吧,待立春后,朕告示天下,正式立你为储君。”
谢嘉行眼睛蓦地一亮,嘴里却推辞道:“臣至今未建寸功,怎配储君之位,还请皇上三思。”
谢若玄大度地摆摆手,“朕三思过了,整个宗室属你最有才名,储君之位传与你,才是最合适的。”
谢嘉行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臣多谢皇上青睐!”
成功解决了一件令人头疼的问题,谢若玄心情大好,储君之位终于有人了,就不用怕那些大臣继续佛系了。看来不刺激一下他们,他们都要和生产队的驴比懒。现在好了,有了紧迫感,他们夺权积极性明显提升了,谢嘉佑也不算白死。
只是暗中用厌胜之术那位,成功引起了谢若玄的注意。
谢若玄记得,泔州位于六水交汇之地,水运发达,且当地并无藩王,是个兵家必争之地。虽然他希望大渊尽快亡国,但他却不想让那个忤逆他的叛贼得逞。
皇位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给使用厌胜之术的人。
原因无他,这是谢若玄唯一的底线。
秋后第一场雨来临,雨丝夹杂着落叶潇潇落下,带来一场凉意。谢若玄坐在窗边,手执毛笔,练习模仿谢子羲的字迹。
他不是谢子羲,如果一直使用自己的字迹,早晚会露馅。
不过自重生以来,谢若玄发现一件有趣的事——谢子羲曾偷偷模仿过他的字迹。
谢若玄在谢子羲的书架里翻出了许多他的手稿,谢子羲的也夹在其中,很明显,谢子羲模仿过他的字迹,并且练习了很多张。有的形神具备,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差别。
谢若玄倒是没想到,居然有后世子孙崇敬他。
这也让他模仿谢子羲的字迹轻松许多。
裴梦全端着一碗甜汤走了过来,“皇上,这是太后给您的甜汤。”
谢若玄停笔,“太后?谢子羲的母……朕母后不是已经仙逝了?”
裴梦全顿了顿,说:“这是昌宁太后给您的。”
昌宁太后,乔姿蝉,熹平帝的续弦。平时乔姿蝉都待在后宫里,不轻易走动,所以存在感不强,谢若玄也就没注意到她。
眼下知道了,谢若玄连看都没看那碗甜汤,直接道:“拿去倒了。”
裴梦全低头,“是。”
谢若玄继续伏案练字。
虽然他的生母也出自乔家,但现在的乔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门清吉的乔家了。
窗外暮雨潇潇,芭蕉风动,一片萧瑟之意。不多时,宣纸上多了一行铁画银钩的字——
黄粱一梦,故旧皆远。
……
城郊。
谢嘉行一袭丧服,立在谢嘉佑墓碑前,雨丝打湿他的衣襟,他却丝毫不在意,手里拿着一杯酒,倾倒在墓碑前,“王兄,那个位置我替你坐了,你一路走好。”
他声音很轻,消散在雨中,恍如错觉。
有小厮撑伞上前,“公子,雨大了,咱该回去了。”
谢嘉行笑着回道:“好。”
他在小厮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幕帘落下,马蹄声声,向城内驶去。忽然半道上,马车停下了,谢嘉行问道:“怎么了?”
小厮说:“前面有辆马车坏了,主家貌似是个年轻的女公子,正找人修马车呢。”
谢嘉行从马车上下来,他来到那女公子面前,问道:“女公子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
这个时候雨大了一些,乔茹雪正躲在伞下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旁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她下意识扭头看去,就见谢嘉行站在那里,关切地问她。
她停了停,标准行了一礼,“我马车坏了,刚派家丁回去找人了,现在家丁还未回来。”
谢嘉行说:“原来如此,如果女公子不嫌弃,在下可送女公子回城。”
乔茹雪有些犹豫,眼下雨势甚大,而且快到城门落锁的时候了,如果不能及时回城,恐怕就要在城外过一夜。可是,她不认识谢嘉行,不能贸然答应。
谢嘉行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自我介绍道:“在下谢嘉行,家父是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