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中落
两个官差这才狼狈的退下。
白华将谷穗年奉为上宾:“先生,可算把您盼来了,小女深患恶疾,还得仰仗先生。”
“大人言重了,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
谷穗年见到白棠的时候,发现她的情况比自己想象更糟糕。
白棠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可是却完全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孩童该有的活泼,而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谷穗年只看了她几眼,便放弃了替她诊治的念头。
白华催促道:“先生,可否请你先替小女把个脉,再对症下药?”
“大人,无需把脉,我已知小姐病况。”
白华着急的追问: “我女儿得的什么病?”
“小姐得的是胸痹。”
谷穗年也是个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也遇到过不少胸痹患者,还曾治愈过,所以一眼就能看出白棠患的是胸痹,并且情况不太乐观,基本已经无药可救。
他以前遇到胸痹患者多是年过半百的,白小姐算是其中年龄最小的。
“胸痹?”
白华以前没有听说过这种病。
“是的,敢问大人,小姐近来可是胸部闷痛、甚则胸痛彻背,喘息不得卧?”
“先生真乃神医啊,小女近来的确长唤胸口疼,疼得夜晚不得安睡……先生既已知病因,快出手医治吧。”
谷穗年来了之后,白华便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了一线生机。
“大人……小姐的病已经没有办法治了。”
谷穗年不知道他是怎么对白华说出这句话的。
“先生这是什么话,你能救那么多人,为何不肯救我的女儿?”
谷穗年再次解释:“大人,不是我不想帮小姐,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好歹为她开几剂药吧,放弃还活着的病人,是一个医者该做的事吗?”
白华的语气不怒自威。
谷穗年只能妥协,按照以往治疗的方法,写了一个药方给白华,让他照着抓药。
他本以为这样白华就会放过他,可白华却吩咐下人: “把他给我关起来,看小姐服过他的药之后,有没有好转再说。”
不出谷穗年所言,三日之后,白棠小姐便因病去世。
下人请示白华该怎么处置谷穗年,白华并未多加思索,口中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腰斩。”
腰斩,顾名思义就是把人从腰部一刀砍成两段。
这种刑法的可怕之处在于,受刑者被砍成两段后,并不会马上断气,而是痛苦的看着自己死亡。因为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从腰部斩断后,受刑者的上半身还活着,头脑还保持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被砍成了两段。
腰斩之刑是对受刑者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极致折磨。
其实白华要杀谷穗年,并非是因为他医术不精,而是因为恰逢女儿病故,心中过于伤痛,总要找出个宣泄的对象。
于是谷穗年自然就成了可怜的替罪羊。
白华官拜知府,想杀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随便给他安个什么罪名,根本没有人去追究。
他让人替他写了一张告示,在上面说谷穗年医术不精,给他女儿胡乱用药致其死亡,所以偿命也是天经地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某些情况下,你有能力做的事情就是对的,你没能力做的事情就都是错的。
……
午时二刻,集市上人头攒动。
谷穗年趴在木桩上,木桩上有几个铁环,手腕那么粗的麻绳从铁环中穿过,将他的手脚牢牢地缚住。
他看起来就像屠肆中待宰的牲畜。
救人无数的大夫,此刻却没办法自救……
围观的百姓各个忍声吞泪,敢怒不敢言。
之前还簪子给谷盈溪的那个男子,也在其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谷大夫要被腰斩的事情,几乎全城皆知,谷盈溪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她不敢置信的来到集市,亲眼目睹被绑在木桩上即将受刑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后,就要不顾一切的冲到刑场上。
那个白衣男子认出了谷盈溪,他见谷盈溪的举止,便猜出她肯定是谷大夫的女儿,于是便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不能动弹。
谷盈溪不知道是谁点了她的穴道,急得眼泪跟珠子一样直往下滚。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五大三粗的刽子手抱着酒坛,咕噜咕噜地了喝了一大口,“砰—”的一声将坛子甩了个粉碎,将酒往斧头上一滋。
刽子手举起那立着有他人那么高的斧子,稍微移动位置、瞄准,瞪大眼睛,暴喝一声,出手果断的将谷穗年劈成了两段。
缚住他的麻绳也被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