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水溶信步回到自己院中,黛玉正在用饭,屋里只绣虹和春喜两个丫头。绣虹是太妃新派来在这屋里值夜的一个二等丫环。水溶见黛玉吃的素淡,便道:“今儿这菜怎么这么寡淡?”黛玉道:“有鸭肉,我不爱吃,便拿给春瑞了。”
水溶心知可能是王妃赏下的,黛玉不愿拾人牙慧,也不说破只道:“你爱吃什么,我让厨房单给你做去!今儿这鲟鱼新鲜,让厨房现给你蒸一碗来。”
黛玉道:“这也罢了!我一向吃的少,胃又浅,王爷您是知道的。何苦来,倒叫人又说我轻狂。如今这府上的闲话还少吗?”
水溶在她身侧坐下道:“怕什么,有我呢!如今这府上谁不知道,我把你看得比命还重!你便是轻狂些,也是该的。他们若是有眼力,很该在你这里下些功夫。偏你是个最守礼的,性子又淡,他们才不敢亲近。”
黛玉听他说的直白,不禁红了脸,低下了头。绣虹见状便招手领了春喜出了屋,关了房门只在屋外守着。黛玉道:“王爷今儿怎么突然说出这样轻浮的话来,实在让我承受不起!我是个命小福薄的,只怕到时会让王爷失望。”
水溶拉着她的手叹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却不信。你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懂!虽然我一直盼着你能给我生个孩子,却并不只是为了我。我是心疼你,在这府里太孤单!我又不能时时陪着你,便想有个孩子能替我来陪着你……也替我羁绊着你,替我温暖着你。这些日子,我看你一天天瘦下去,我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你守在我身边,可我总觉得你的心离我很远。你总是跟我很客气,什么心事都藏着,掖着,从不肯跟我吐漏半分。我有些贪心,还想得到你的心!我常想你什么时候能跟我撒娇、诉苦、哪怕是抱怨,使小性也好!我想看到你的真性情,我想走进你的心,我也想你能融入到我的家里来!”
黛玉闻言心中无限感怀,却不知该说什么。水溶见她低头不语,撇嘴苦笑了下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说过我可以等。便是这次没有,以后的日子还长,总会有的!粥凉了,你快些用吧!”嘴上虽这么说,心中难免落寞,暗叹一口气起身去书房胡乱拿了本书来看。
过了一会儿,黛玉也进了书房对水溶说道:“我有两件事想要求王爷。”
水溶忙放了手中的书问道:“什么事?你说。”
黛玉道:“近日来,我常梦到我的外祖母。我自幼丧母,六七岁上便来到外祖母身边,亏得有外祖母护持,才锦衣玉食长了这么大。如今外祖母去了两年多了,我也未曾去祭奠过,心中实在不安!”说着不禁心酸,拿帕子拭了泪又道:“我也知道,我若到贾家家庙去祭奠难免让王爷为难,也不合规矩。只求王爷,不拘哪个庙宇,让我去祭拜一下,在佛前给外祖母念念往生经也好。”
水溶道:“这个容易。待我过两日闲了,给圣上告个假,陪你一起去可好?郊外有座散花寺,那里既清静又凉快,我们正好去多住两日,你也散散心。”
黛玉心下一动,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我的奶母王嬷嬷临终时嘱托我,若有机会南去,便将她的尸骨带给我的奶哥哥,使她能落叶归根,身后有人年年祭奠,也不枉她奶我一场。如今我既跟了王爷,也没有南去的道理。求王爷让我的琏表兄替我办了此事。我思来想去,只有托给他来办,才最为妥当。”
水溶听她说得委婉,却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心中欣喜忙问道:“如今王嬷嬷的骨灰寄放在何处?”
黛玉道:“尚寄存在馒头庵中。”
水溶又道:“还有谁知道此事?”
黛玉道:“鸳鸯嫂子自是知道的。剩下的便只有帮忙操办的贾芸等人,但他们并不清楚我的身份,我当时只躲在内室,并未露面。均是由鸳鸯嫂子出面打理的。”
水溶柔声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定会给你办的周全!”
这一晚二人赌书消茶,琴瑟和鸣,谁也没有再提起午后竹林之事,仿佛宝玉从没有来过。
第二天水溶照常早朝,却闻听理国公柳彪于今晨五更时分薨了,其孙柳芳已告了假在家治丧。水溶下朝后急忙忙的回了府,王妃那里已得了消息,正哭得肝肠寸断。原来北王妃父母死的早,自小也是养在祖父母身边,故而情非寻常。府里一干人等正围着劝慰,见水溶来了便都退了下去。水溶略劝了几句,王妃才止了泪,二人换了素服前去吊唁不提。
谁知回来后王妃便喊肚子疼,现寻的太医和产婆,直生了四个时辰,孩子才生出来。王妃失血过多,立时就晕了过去。幸好早备了独参汤,热热的给灌了下去,隔了半日才慢慢醒转。
可惜孩子不足月,自生出来就弱弱的,没过几日便夭折了。那王妃更加伤心,每日里叹息流泪,又常竭斯底里责难下人。水溶劝了几次,也不见效,便与太妃商量,将云飞带回到她身边来,与她宽心;并让青玉母子俩暂时住到了太妃处,与太妃作伴。这样过了一年多王妃才慢慢的好转起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