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且说贾芸的老娘贾卜氏猛见到贾芸把小红领回了家，拉着小红直念菩萨，一边问贾芸哪里找到了小红，一边又忙吩咐小丫头打了水来给小红梳洗更衣。饭毕，母子二人才问起小红近日的遭遇。

原来，小红陪巧姐躲在王仁家中。初时还好，谁知闻听贾家真的被抄后，王仁的态度便慢慢起了变化。先是饭菜越来越少，后又常哄了巧姐拿出钱财，稍有推辞便威胁要把她二人绑了送官。谁知昨晚突然置了一桌好菜，小红虽有疑心，只是这半月来未见荤腥，因此经不住美食便多吃了些，后来便人事不知了，等醒来的时候便已被捆了等着发卖。

贾芸老娘听了拍手叹道：“阿弥托佛！这也是菩萨保佑！亏得芸儿及时赶到，不然只怕再难相见了！”谁知小红却跪下哭道：“如今我虽安全了，却担心巧姑娘！求二爷发发慈悲，把巧姑娘也一并救了吧！”

贾芸老娘听了道：“他是巧姐的亲娘舅，难道还真能卖了外甥女不成？”小红道：“婶娘不知，他眼里只认得钱，哪里有丝毫甥舅的情分。别的不说，贾家被抄后，巧姐哭着求了他几次，让他打点一下狱卒想去看看二奶奶。他只说银子不够，哄得巧姑娘连二奶奶留的头面首饰都拿出来给了他，也未曾见到。我被捆着时，听他说到要带巧姑娘南去。巧姑娘年纪小，又认得字，到南边能卖个好价钱……”

贾芸听了气道：“天底下有几个好娘舅！何况我也常听琏二叔抱怨他的大舅哥，吃喝嫖赌，见利忘义。你也别着急，我明儿个先到老三那里打听打听再说。我们到底是不相干的人，也不好把巧姑娘接到这里来。”小红听贾芸说得有理，只得作罢。

次日一早，贾芸便出门四处筹钱，好容易凑够了一百两银子给王短腿送去，王短腿却只肯收八十两。贾芸又去找贾芹，偏贾芹不在家。贾芸见天已将黑，只得回转家中。贾卜氏忙吩咐丫头端了饭菜，三人坐在一处吃饭，贾卜氏道：“如今小红姑娘住在我们家里，时间长了也保不准有什么留言蜚语。你们二人虽未媒聘，但先时父母也都是同意的，也算有了父母之命。依我看不如就干脆拜堂成亲，大家都方便些，不知你俩个意下如何？”贾芸听了心中欢喜，忙看向小红，见小红羞得别过了脸，贾芸见她害羞，便道：“母亲做主便是！”贾卜氏拉了小红的手道：“如今不比往日，家里艰难，恐怕要委屈林姑娘了！”小红听了忙道：“婶娘何必说这样的话。我的命都是二爷救的，说什么委屈不委屈！”贾卜氏听了笑道：“果然是个爽快姑娘！把你娶进门，这个家便交给你，我也能享享清福，早抱孙子了！”小红起身羞道：“婶娘越说越不像了！”说完躲进里屋再不肯出来，留贾卜氏与贾芸商议婚事。因才给了王短腿八十两银子，家中再无积蓄。所以二人商议一切从简，只请些街坊邻居来吃酒也就罢了。

且说这里鸳鸯也听说贾芸要成亲，说与黛玉来听。黛玉便吩咐鸳鸯买了些绸缎和丝线，二人赶着做了一对枕套作贺礼。可巧鸳鸯送去这日，小红与贾卜氏出门采买，只留了小丫头在家看门。鸳鸯便拉着小丫头说了会儿话才回。待晚间小红与贾卜氏回来，小丫头忙拿了贺礼来回。小红见大红的枕套上一对鸳鸯戏水绣得栩栩如生，拿起来爱不释手道：“这是谁送来的，这样精巧！”贾卜氏也在旁叹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精致的绣活儿！”小丫头道：“是借住在柳大爷家的金姑娘送来的！”小红奇道：“金姑娘是谁？”贾卜氏道：“我也不知底细，说是宝二爷的亲戚，托芸儿在这里帮忙照顾的。来这里住了大半年了，也不常出门。”小红听了奇道：“宝二爷的什么亲戚？以后倒要去拜会拜会！”

那贾芸听说黛玉送了贺礼来，次日便亲来道谢。黛玉仍在内室隔帘相见，贾芸躬身道：“谢姑娘的贺礼！知姑娘多有不便，不敢相邀，待在下成亲之后，便领内人前来拜会！”黛玉已知贾芸之妻是小红，恐被她认出再生枝节，故而道：“不敢劳驾尊夫人！我原是有罪之人，只想悄悄地隐于集市，不便多见他人，还望公子体谅！”贾芸点头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黛玉又让鸳鸯拿了五十两银子给贾芸道：“闻听公子近日多有不便，我这里还有些银子，请公子先拿去应急。”贾芸忙道：“怎好用姑娘的钱！”黛玉咳道：“请公子不必推辞！前些日子家母的丧事多亏公子帮忙料理，还没有言谢；再者说贾家的事还要请公子出面上下打点，银子不多，略表一下我的心意。”

贾芸低头略一思索，便接了银子道：“也罢！姑娘如此爽快，我若推辞倒显得我惺惺作态。不瞒姑娘说，如今确实银子不凑手，只当我借姑娘的，来日一定奉还。”黛玉见状暗自点头，心道：“果然不是拘泥迂腐之辈！”这里贾芸收好了银子道：“姑娘放心，我已买通了狱卒，过几日便能到狱中探望宝二叔，姑娘可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黛玉沉默了一会儿道：“也没什么！只告诉他我很好，让他自己多保重就是！”贾芸点头道：“如此，待我探望后再来回姑娘话。”遂起身告辞。

过了几日，贾芸便带了些衣食用具，领着小红前来探监，可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