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个故事，就从智宇的童年开始说起吧。

多少年以来，一直都有飞机从武凌寨那静寂的上空飞过，它们或悄无声息的在尾后拖着长长的白烟缓缓的飘然而过，或隆隆作响的疾驰而去——一时间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只是后来，不知是飞机在人们的心中变得不稀奇了，还是大学在人们的心中变得不稀奇了，当飞机再飞过，却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呼喊：飞机飞机带带我，带到北京考大学。

想当年——智宇他们小的时候，每当耳际又传来那熟悉的清脆声响，便都仰头望天，跟随着飞机边跑边喊。

在智宇的记忆中，壮壮总是这样。

壮壮是智宇的对门邻居，也是智宇童年时最要好的伙伴。他们都是“智”字辈的，一个叫凌智宇，一个叫凌智壮。

智宇比壮壮大九天。周边的人曾这样的描述壮壮的出生：那一天正在给智宇“做九”，亲戚街坊去了好多人，大家都正忙乎的时候，突然听说：这货生了！好多女的都涌进他家去看他。

凌智壮刚出生时身重就达九斤，白白胖胖的很是讨人喜爱！随后的数月中更是愈显壮实可爱，于是就先取上小名“壮壮”；不久之后，他的大名也理所当然的有了着落——因为是“智”字辈的，干脆就叫凌智壮了。

岁月流逝中，孩子们也渐渐的成长，人们却又愈发觉得壮壮这家伙实在是辜负了他这个可爱的名字了——他更像是个坏蛋、半吊子、“不上路”的家伙。但习惯使然，虽然面对的是一个“不上路”的坏蛋，大家也都还是叫他壮壮。

壮壮爱追飞机，可他连跑带跳挥舞着胳膊呼喊着让飞机带他到北京考大学的时候，每每招来的却都是众人的嘲笑！

这也难怪，智宇经常与他处在一起，却从也没看见过他对学习方面的事生起过半点兴趣；司空见惯的是他与别人打架——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发生了口角，而后是破口大骂，接着就是拳脚相向。

壮壮打架骁勇彪悍，同龄人中无人是他对手，即便面对年龄比他大的也毫不畏惧！这一点令智宇着实羡慕，因为这正是他的弱项。

有时候村里会驶来一辆小汽车，壮壮看见了更会疯狂的跟着它跑，比看到飞机还要兴奋！他也不喊着让汽车带他去北京了，只是望车羡叹：真他妈气派，真他妈气派啊！壮壮管这种车叫“鳖盖车”，望着它远去的背影，他浑身都散发着艳羡的光芒！

坐不上小汽车，壮壮就经常跳上他家的拖拉机，并让智宇坐在旁边的轮胎罩上。他就双手打着方向盘，嘴中“嘟嘟”的学着汽车发动机的响声。

壮壮还喜欢到村旁的学校去玩。有时候，会看到校园中静悄悄的，教室里传出着朗朗的读书声；有时候，则会看到学生们在校园中嬉戏。此时壮壮就会凑上前去和他们一起玩耍。

和他追飞机一样，他喜欢到学校去也丝毫代表不了他喜欢上学或者学习。壮壮好像骨子里对上学、学习就深恶痛绝！他那时经常对智宇说：“真不知道，人如果不上学能不能顺顺当当的过去这一辈子？”

但“悲剧”还是提前一年到来——壮壮被他妈妈提前送到学校去了！那时他五岁零九个月，本不到上学的年龄，可他妈妈不知用何方法在户口薄上将他的出生日期向前提了三个月，就这样，他比伙伴们早了整整一年入学了。

对此他妈妈有着充沛的理由：让他去就是让他留级的，反正都是要留级，晚留不如早留！

壮壮上学以后，智宇就不能跟着他到处跑着玩耍了，他也明显的感觉到壮壮的生活中骤然间少去了太多的阳光！壮壮经常会耷拉着脑袋抓着书包踱到智宇的家中来，哭丧着脸求智宇帮他解决作业的问题。

于是乎，在接下的日子里，智宇帮壮壮在横格子本上抄过拼音，在田字格本上写过汉字。他还经常带壮壮到伯父家里，向堂哥、堂姐求教数学题，有时也向他们求教汉字的读音。

到后来，智宇就教壮壮朗读：太阳大，地球小，地球绕着太阳跑。地球大，月亮小，月亮绕着地球跑。

直到第二册：泉水泉水你到哪里去？我要流进小溪里。溪水溪水你到哪里去？我要流进江河里。江水河水你们要到哪里去？我们都要流进海洋里。

每逢此时，壮壮都会用异常惊诧的眼光看着智宇，就好像看见了外星人似的！智宇会学习能读书的概念也深深的潜入了壮壮的心灵深处。

一年后，壮壮不出他妈妈所料，果然留级了。又到了盛夏的季节，智宇的妈妈也为智宇在村旁的小学校中报了名。

武凌寨的小学校已经很老了，按规划两年后就要翻建。智宇的爸爸曾在那里读过书，还有许多比他爸爸年纪更大的人也在那里读过书。它是武凌寨有史以来所办的第一所学校。

智宇曾听爸爸讲，当初他们在那里上学的时候，教室都还是新的，在周边的十里八村都算得上是一所相对漂亮工整的学校。

而至如今，除了老师与校长的办公室之外，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