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净草（下）

夜半，月光照入深崖，是说不出的安谧。

两道身影钻入山林。

“来九令谷这么久，我还从未见过山林中入夜的景象。”

路旁深林树影绰绰，他们循着月光漫步在峭壁旁的小路上。

“跟我来，我可是对这一片熟悉得很。”澋和十分骄傲，边说还边叉着腰。

“你经常晚上来这里？难道仙翁他从来没发现过吗？”清佟张望四周，确认安全。

“那老头，每到晚上都闭门不出，怎么可能知道呀？而且我也没跑太远嘛，顶多就在这山上吹吹风……爬爬树……磨磨爪子什么的。”

一路走来，身旁的树也逐渐变得更加茁壮高大。两人追着月光来到巨大的树群前，看见这些树都巨高无比，仿佛接天而生，从地面仰视也根本看不见树顶。

“应该就是这了。这些树生长在晨昏交替之处，共吸日月精华，所以才这么高。月光从这里开始变弱，昼夜已经开始交替了。”眼见救花有希望了，澋和有些兴奋。

“走吧，进去找找哪些树根处有净草的气息。”清佟说着。

……

“找到啦！只有这棵树生的是柃族的灵识，净草必然生长在这！”澋和示意清佟来看。

“柃族……灵识？”清佟往前查看，果然是柃族的气息。他讶异一时。

“对呀。”她继续解释，“你应该知道，衍族地界的土壤没有灵性，植物不开灵识，对吧？所以你很疑惑，衍族地界怎么会有开了灵识，而且还是柃族的树呢？”

“咳咳……让我告诉你吧。柃族有一种树，名唤合欢树，它必须于晨昏交界处，同吸日月光华才能生长。这里是晨昏交界，又恰好接近衍柃边界，所以它的根便顺着地下灵河，来到此处再生元灵。不过等灵识化形，它还是会被地下灵河引回柃族的。如今它一半生长在柃族，一半生长在衍族，是棵双生树呢！”

“也就是说，在柃族那边的此时此刻，正有着与它一模一样的树？”清佟发问。

“没错啦！而我们要找的净草呢，不仅只生长在晨昏交界处，还要依托某种元灵的气息才扎根。此处唯一有元灵气息的，就是这棵柃族的树了……所以在此处就能找到净草啦！”

“原来如此。”清佟若有所思。

两人虽找到了有净草生长的树根，但天边还是一片漆黑，晨昏似乎还没有要交替的迹象。

“我们来得太早了……”澋和顺势一倒，趴在树根上说着。

“先休息一会吧。”清佟坐在她身旁，拨开攀在她身上的杂草，又问道：“这些植物你都认识吗？”

澋和回头看了看，无奈地说：“我是修习灵法的衍族学徒，与通识百草的柃族神医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噢……可认识你这么久，我觉得你不像没有慧根的样子。”

澋和正想辩解，她其实能力不强……法术不精……可转念一想，越解释越容易暴露，她还是睡吧……

“你睡了吗？好吧……”见她并无回应，清佟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又问了不该问的，便作了罢。

远处月光渐渐地弱了，高大的树群上空招来正席卷着的风，风声环绕整片树林，它们被吹得树叶摇摆沙沙作响。泥味夹杂着浓重的不知名野草味，在两人周围弥漫开来。

清佟看着澋和半身趴在树根上，两只手耷拉着，好像已经睡得沉了。

他却睡不着，心事重重，想起了某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