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就继续收拾。李絮看了她一眼，走到旁边收拾起板房。

接下来，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话。只是李絮在收拾期间，看了于央好几眼，

收拾好天井，于央就去了她楼梯底下的小窝，于决的病反反复复，于央搬进房间的计划就也一直搁置。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本来她和李絮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寒酸，说不定就看不上了她，于央这么想，烦闷的心情通畅了许多。

李絮不知道于央去楼梯底下要干什么，像个尾巴一样跟着，忽然“啪”地一声，楼梯下的灯亮了，他定在了楼道旁。

楼梯底下，布帘半掩着，但也足够他看的清了。里面是一张简易的床，床铺干净整洁，床头放着一个雪白的兔子布偶，虽然逼仄，但一尘不染，床边就是一个书桌，摆着各种材料，但全是黑白，李絮看的出来，那都是复印的。

他看着于央从书桌下拉出凳子，坐下开始学习，就跟他不存在似的。

李絮沉默看着她，要说他没有被惊到，那是不可能的，在他仅有十七年人生里，就没见过谁会住在楼梯底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于央会是这样的生活环境，哪怕就在刚才，字里行间他也才刚明白于央家是租住在这里，但那又怎样，不影响他喜欢她。

可是现在……

李絮看着于央的背影，她后颈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在灯光下反光，水盈盈。他本来乱成一团的思绪化成一个念头，衣服都淋湿了，她这样坐着会感冒吧？李絮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王静回来了。

“你是谁？”王静背着于决，到家门口发现大门敞开，吓了一跳，跑进屋又看到一个陌生少年，警觉地质问。

李絮看向王静，刚要自我介绍，就被于央打断。

“一个朋友。”于央站起身，走到王静身边，要抱下着睡着的于决，王静身体一偏，眉头一皱：“他还没完全好，你离远点。”说着看了眼李絮，背着于决回了房间。

“我妈妈回来了，你快回去吧。”于央开始赶人，语气冷淡，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李絮吧，于央看着他，心底划过一阵落寞，但她还是朝李絮笑了下。

李絮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但他清楚知道自己不想走，他看着于央，一动不动，直到王静出来。

“这么晚了，你父母应该着急了，快回去吧，央央高三了，你们学习要紧。”王静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她不希望于央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哪怕对方足够的优秀，她也不允许。

自知不能再待下去了，李絮朝王静笑了下，十分礼貌道：“谢谢阿姨，再见。”说完看向于央，平时一肚子的话，此刻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勉强笑了下，说了声“再见”转身就朝外走了。

李絮跨出大门，就像给这段时间的种种画上了一个句号，再有遗憾也就到此为止了。于央掩饰住心中的落空感，呼了口气，看向王静，不愿解释李絮的任何事，说：“我和房东吵了架，我们能搬家吗？”

王静听完于央的描述，没表态，只是问：“澡洗了吗？”

于央摇头。

“快去洗了睡觉。”王静径直往天井里去，自顾自打水烧水，又把盆里放好水，又去催于央洗澡，然后坐在天井口，望着楼梯，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明天就去找房子，再也不能委屈了孩子。

“妈妈。”于央在板房里，像是感应到王静就在天井里，叫她。

“怎么了？”

“张老师让我参加全国英语大赛，我想参加，有奖金，我们可以租房子。”于央边往身上淋水，边说，她刚坐在书桌前就决定参加比赛，也会努力拿到奖金，只为能够搬走。

清冷的月光落下来，掉进王静眼里，像噙着泪。她没回应于央，反倒问：“刚才那个男孩就是周俊说的那个吗？”

什么都逃不过成年人的眼睛，王静一眼看到李絮，就觉得他跟一般少年不同，身姿笔挺有力，直觉就是周俊口中的男孩。

于央顿了下，也不打算隐瞒，反正今天之后，她和李絮也不会再有联系，便“嗯”了声。

“学习为重，考上最好的大学才是你的出路。”王静声音清冷又沉重。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