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
刘珠那时候还叫刘草儿,生活在离泰岳山百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小村。
刘草儿家里人丁兴旺,除了父母之外光姊妹就有四人还留有最小的一个弟弟,人多日子过得也清苦,但刘草儿从没觉得累,她长得漂亮,父母也十分疼她,十里八乡的邻居都很关照她,除了姊妹间偶尔有些口角,几乎没什么烦心事。
在她十几岁的人生中只出现过一次意外,那就是她被杨天掳走。
她记得那天她跟往常一样准备去地里干活,大姐和二姐关系好先走了,她洗完家里衣服照料完弟弟的午饭在去地里的路上却被人带走了。
“大哥喜欢的居然这种类型的女人,可真没看出来!”她在混沌中听到一群人在讨论着。
彼时她只是一个柔弱怯懦的农家女,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男人劫走,再睁开眼就是陌生的环境以及一群陌生的人,她心中慌乱不安,她能听见那些人对着她在评头论足,也能听到掳走她的那人在沾沾自喜,她觉得,她要完了……
在被掳走的当晚,刘草儿就被人洗干净送到了一张床上,她手里没有可以为自己防身的武器,但她又不愿这样随便了结自己的生命,踌躇间,刘草儿就看到岑山闯进来了。
在当时的刘草儿眼里,岑山就像头山里的野熊,他个头极高,长得又壮,让见多了瘦弱男人的刘草儿心惊肉跳,忍不住尖叫。
只是在刘草儿还未来得及发声之时,岑山却震怒起来。
他朝着门外大喝:“谁干的!”
而躲在角落想看岑山如何洞房花烛的几人也被吓得走了出来。
“你干的?”岑山厉声问向还是聚义寨三当家的黄姚。
黄姚连忙否认:“我哪敢啊大哥。”说完便半天支支吾吾。
岑山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立时看向杨天,杨天倒是实诚,直接承认道:“大哥,是我做的。”
岑山忍着怒横了杨天一眼,然后让他们等在原地,进门先对刘草儿说了抱歉:“对不住,我不知道此事,今日已晚,明天我会送你回去。”
刘草儿仍在床上发抖,听到能回家巴巴地看着岑山,岑山本来想伸手安抚下她,但手还没伸到她身边,看见她更加惊恐的眼神,还是缩回了手。
随后他便关了门带着那几个在门外偷窥的男人离开了。
块头好大,生气的时候好吓人但好像不会伤害我。
这是刘草儿对岑山的第一印象。
那一晚刘草儿睁眼到了天亮,到第二天的时候刘草儿就企盼着那人能真的把她送回家,可是自那晚起暴雨连下了三日,大家都说下山的路被封了,暴雨上路也十分危险,刘草儿就这样焦心地在一个匪寨上连呆了三四天,这期间,那山寨上的人对她也都十分客气,那男人也不曾对她有过一丝逾矩,除了她再未
看见过把她绑来的那个贼匪。
在寨子的第二天,刘草儿知道了进房间的男人的名字也知道了他是这个山寨的寨主。
在寨子的第三天,刘草儿在房间里呆了一天。
在寨子的第四天,刘草儿认识了这里的几个妇女。
在寨子的第五天,暴雨停了,刘草儿终于能够回家了,岑山如约把她带回了村子,她在村口一下马便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里。
只是等她回到家里,带着所有的不安与委屈想向家里人哭诉时,曾经幻想中的抱头痛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家里人都对她的出现表现出了讶异,刘草儿甚至一瞬间觉得她被那山匪送到了一个只是长得相似的家里,他们尴尬又不知所措,让她所有未能宣泄的情绪一时也被噎在了肚子里。
刘草儿后来出门才从领居家知道自己已经“病亡”了,只是还没等她从爹娘那询问原因,她母亲已经劈头盖脸质问她为什么要随处乱跑……
而她不过是从家门口那走了一圈罢了。
从她回家的半个月时间里她也只出了这一趟门。
刘草儿不懂。
但也许只是她不愿懂,一个不过百人的小村子,丢只鸡过了一刻钟村里人都知道了,更何况是丢个人呢?但是刘草儿觉得爹娘这么疼爱她,她也没给家里人丢脸,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可惜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她被锁在家里待嫁,而她准备出嫁的对象是镇上一个已过花甲的老翁,更不提传闻中那人的变态好色,甚至,听说有不少丫鬟从他府里出去是衣不蔽体的被草草埋在乱葬岗里。
爹娘亲戚轮番劝说,刘草儿感到绝望,她没法接受曾经的亲人对自己这样,也没法应允自己的未来系在那样一个渣滓身上,所以,她逃了。
逃走的那天她背对着身后的村子一直往前狂奔,但在这段路上她却一直忍不住回头,那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那是她以为会一直生活的地方。
也是等到逃跑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爹娘跟她和姐姐说贱名好养活,但是却特意花钱找人给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