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个人间的花灯回去许愿。

江昭挑了最漂亮、最昂贵的几个，一掷千金。

苏盼说她：“可也未曾见你给自己挑时这么上心。”

江昭敛了敛眸，觉着给徐景裕选的自然得不同，叹气说：“不知是否有用，其实也就是求个心安。”

只愿他事事顺心，平安顺遂。

虽是这么说着，但江昭依旧是满心怀喜地回去，准备叫徐景裕一起去放花灯的。

冰河地带没那么热闹，湖面早已结了冰，江昭熟练地钻入一艘乌篷船，随后抬手施法召唤出一只冰蓝色的小蝴蝶，蝴蝶在她的指尖停留片刻，翅膀忽闪，最后落到船头艄公的位置。

乌篷船开始移动，无视着这结冰的湖面前向行驶。

约莫半个时辰后，湖面出现一道灼眼的光芒，成群的冰蝶涌入。

冰蝶，是徐景裕来接她的信号。

片刻闪光之后，船轻易地驶入了魔族地界。

下船后，她一路小跑着去找徐景裕，就怕他已经睡下了，许愿就要在这样的日子，错过了就过时不候。

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喜欢自己精心挑选的这些花灯。

江昭在魔界可以自由出入徐景裕的寝宫，她刚跑进大门，还没穿过院子，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

“去哪儿？”

江昭抬头，看到他的身影映在皎皎月光之下，徐景裕懒洋洋地靠在屋檐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匕首，她见了有些惊讶。

他今日竟然把这把匕首拿出来…？

这把名作“蝶刃”的匕首是徐景裕的本命武器，用他自己骨血锻造并加入了他的魂石，是这世间最强的一把武器。

据说被他这把蝶刃刺中的人，顷刻之间魂飞魄散，掘地万尺都无法再拼凑起来任何一块魂魄的碎片。

不过暂时没有人体验过，徐景裕很少拿出来，因为本来就没有人需要他用这把匕首来杀。

江昭想起他下属说的话，更加坚定了他肯定有个棘手对象要处理的事情，她拢了拢衣衫，想说些开心的事情分担他近来的烦扰。

“徐景裕！我给你带了花灯，我们去放花灯许愿好不好？”她抬头看着屋檐上的徐景裕，“我总觉你近来不太开心，我想让你…”

觉得开心一些。

总怕他觉得自己幼稚，这些凡间的无聊玩意儿，他本身就不喜欢，江昭一边说一边想着要如何说服他。

只是这话尚未说完。

徐景裕突然从檐上跳下，站在她面前，垂眸：“跟我走吧。”

去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雪，江昭拢了拢衣衫，她觉得今年大概是个寒冬，连魔界都这么冷，总觉今日要冷一些。

还好自己的屋子里有徐景裕施过法的火炉，她的寝宫，一直都是四季如春的。

冥河边有着彻骨的冷意，这并不是一条适合赏景之地，本就是消散死生灵魂之处，也用来划分凡间和魔界。

可魔界这样的地方，本就没有别处可去，她想放花灯，也只有此处。

短时间里，河岸边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江昭搓了搓手，掀开外袍，把小心翼翼护回来的花灯拿出来，她蹲下，先放在雪地上，低着头与徐景裕说话，声音轻轻的。

“我不知你是否会喜欢，但真的认真选啦！我法力低微，总是你照顾，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好。”

“徐景裕，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是么？”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冷冷的，今日徐景裕的语气有些陌生。

江昭觉着奇怪，正想回头看他，又隐约听到软绵细碎的踩雪脚步声，忽然从河面的倒影里，看到他手握着蝶刃，走近了自己…

此时徐景裕站在她身后，宽阔的身形却没有挡住一点吹来的雪风，江昭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寒意。

徐景裕的嗓音冰冷，看向她的眼神毫无感情：“那现在，可以实现你的价值了。”

实现，她的价值？

她对徐景裕来说，只是一个有价值的棋子而已吗？

只是江昭来不及问，也来不及细想，在这个没有思考余地的这个时刻——

熟悉的冰蝶在眼前幻化。

但这一次，是徐景裕毫不犹豫地把蝶刃刺入了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