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西北大旱十年,传闻是八大部落首领联合修筑大祭坛,方才天降大雨……”
城郊天桥下说书人唾沫横飞,底下一群扛着锄头的男人在凑热闹。
“说书的,这世上哪来的神仙?要老子说都是瞎扯淡,不如说说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儿。”一个大汉朝地上啐了一口。
“唉哟,神仙可在天上听着呢。”那说书人诚惶诚恐地伸出皱巴巴的手指了指天。
正在此时,天突然暗了下来。众人不明所以,向上看,竟是一只乌黑大鸟滑翔而过,遮天蔽日。那大鸟越飞越远,片刻后天才复亮。
“神仙显灵了!”说书人立马跪倒磕头。
“不会真是神仙吧。”底下另一个大汉叉着腰望天。
“狗屁,黑鸟不祥,莫不是妖怪显灵了吧。”
“扯这些没用的作甚,回家去,家里婆娘做好饭等着呢!”第三位大汉爽利大笑。
说书人看着黑鸟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全然不似刚才,闪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此刻,城郊远处一座小山坡上,一只黑色小鸟奔奔跳跳从枝头跳到草垛之上,尖喙轻啄稻草。
“……别咬了,还没死。”草垛之中伸出一只纤细洁白的手,那手将稻草扒拉开,一个人随即坐起身来。
若此时有人经过,就会看到草垛之中竟有个肤白胜雪、皎皎如明月般的美貌少女。那少女虽神情不耐,却并不让人心生畏惧。美人皱眉,别有风情。
小黑鸟嘎嘎叫了两声,跳上少女的肩头。
少女的白衣染上污秽,只裙角用金线所绣的莲花仍然散发暗淡光芒。她毫无形象地四肢并用爬出草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情更加糟糕起来。
“该穿双鞋子再下来的。”莲幕看着自己脚趾上的污泥,甩了甩脚腕。
没有听到声音,又甩了甩,依然没有声音。
“……。”莲幕拉起裙角,露出洁白的脚腕,两只腕上各系着由金铃串成的脚链,只是仿佛被固定了一般,无论如何摆弄都无法发出声音。
“你有法力吗?”莲幕将小黑鸟从肩头拿起。
小黑鸟睁着圆眼,嘎嘎叫了两声。
莲幕叹气,从怀中掏出一沓黄纸,咬破指尖画了个血咒,贴在黑鸟头上。霎时,符咒变为飞灰,而那黑鸟落地,竟成了一位身着黑衣的高挑少年。
“憋死我了!总算能说话了!”那少年兴奋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你试试看自己的法力。”
那少年闭眼,片刻后睁眼,如丧考妣:“没有了,一点都没有。”
莲幕再次叹气:“这便是新神的惩罚。”
“啊,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完成任务自然能返回上界。”莲幕已经接受现实,“先给我找双鞋,再找个落脚之地。如今你我皆如凡人,露宿街头若是碰上歹人妖物,怕是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渡水寒点头,作势要走。却没见莲幕跟上来,疑惑转头。
“你定是渡鸦族里最蠢笨的那只。”莲幕没好气道,“弯腰,背我。”
“哦哦哦,好的,大人。”渡水寒委屈地弯腰背起莲幕,做鸟的时候是莲幕的坐骑,如今没了法力,当人的时候还得是坐骑。
生存不易,嘎嘎叹气。
两人翻山越岭总算找到有人烟的小村庄,人间七月,烈日余温还未消散。村口偶有扛着农具的大汉、老农经过,皆光着上半身,脖上挂汗巾。
一个穿着儒雅的中年男子率先注意到这个黑衣少年,眉眼深邃、体型高大,又见他背上竟背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眼睛一转,上前搭话:“二位可是从外地来的?”
渡水寒点头问道:“此处可有客栈?”
中年男子笑道:“乡村野地,并无客栈。二位若是想要借宿,不如来某寒舍。某乃此村一教书的,与老母相依为命,家中尚有一间空房,供过客使用。”
莲幕轻轻点头,渡水寒才道:“那便打扰了。”
三人绕过村中弯弯绕绕的小路,终于来到一处房舍前。屋门口坐着一个老妇,正在做针线活。那老妇见到来人,放下手中活计,热情地迎上前来招呼:“儿啊,这是何方来客。”
中年男人笑道:“远方来的贵客,这位小姐与她家仆从本要去城内投奔亲戚,半路与家人失散了。今夜要借宿一晚。”
莲幕听到贵客时,略微挑眉。
“哦呦,生的好生标致。快,快进屋里去。”老妇说着要来搀扶莲幕下来。
“婆婆,我的鞋丢了,走不了路。”莲幕做羞怯状,为难道。
老妇听了一拍手笑道:“老婆子糊涂,我说呢,好好的大姑娘怎么让男人背着。快进屋里,我给你拿鞋子来。”
房内陈设简单,朴素的泥瓦房,一张小床摆在墙角,一张掉漆木桌外加两把小椅子随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