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嫂嫂这屋里布置得真雅致,这瓶山茶插花我看着爱极了”,司马蕙年方二八,梳着双蟠髻,一双眼睛潋滟生波,肤白唇红,身形略丰腴,显出一股娇憨之态,她在江含辞房里转来看去,爱不释手,才夸完瓶插花,又转到焚香炉前使劲嗅了嗅,“嗯,这焚的香可是番禺吴家的心字香?”
“看来蕙妹妹的雅好不少,以后府里有得热闹了。”江含辞笑着说道。
“这心字香极为难得,我在光州老家也就得过一回,可宝贝了。我孤陋寡闻的,嫂嫂可别嫌弃我,以后多教教我。”司马蕙牵着江含辞的手左右摇摆着,撒娇的样子惹人怜爱。
“那往后插花、点茶、和香、刺绣我都叫着你,咱们一道。”
司马蕙闻言却嘟起嘴,“嫂嫂有所不知,我从小对女红、插花这些就不甚擅长,嫂嫂可要多担待些,若说投壶、马球、捶丸那我还略胜一筹,不输那些男子。”
“想不到蕙儿还有如此英武的一面,眼下天一日日热起来,京中的马球会怕是不少,有的是你显身手的时候。”
“那我定要拔得头筹。”司马蕙信心十足,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解下腰间的荷包,“瞧我这记性,我这次从老宅过来,除了大老爷家和我小娘备下的礼物外,我自己还特为小侄儿备了件小礼物。”只见司马蕙从荷包内取出一个赤金的麒麟,娇小玲珑,别有匠心,“嫂嫂,这可是蕙儿亲手为桓儿做的,咱们家在光州的金银铺子,是老宅府里的秦管家亲自料理的,大老夫人时常着我帮秦管家誊写账目,我就央着老秦带我去金银铺子玩,这个样式是我照着《瑞兽图》上打造的,独一无二。”
江含辞见她如此伶俐,心里也十分喜爱,道:“你能抄写账目,想必字是好的,相爷最看重读书习字,府里有他亲自编撰的《历朝通鉴》底稿,你若有心,可自请去做誊写。”
司马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恍惚看去有点像司马瑜的样子,只是司马瑜从未对她有过这样的笑脸。
“嫂嫂,你可是有心事?”司马蕙觉察到了江含辞的恍惚,关切地问,“是在牵挂瑜哥哥,还是……”,她迟疑了下才说道:“嫂嫂是瑜哥哥的娘子,有些事不必担忧,迟早都是你的。”
江含辞闻言倒笑了,道:“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司马蕙吐了吐舌头,笑道:“反正我和嫂嫂是一条心的。”
司马蕙性子活泼爽利,到相府短短几日便和各房都混熟了,老夫人甚是喜爱,特将数典堂的西厢房收拾出来安置她,那是司马瑜少年时住过的屋子。相爷虽没说什么,倒是指教了一回司马蕙的字,拿了些名家字帖给她,嘱咐每日勤加练笔不可荒废。
没几日就要过年,老夫人念叨着老爷提到瑜儿不日便能回府,果然府里收到司马瑜快马回报的家书,说公事已尽,除夕前快马加鞭赶回府团圆。阖府高兴不已。相爷晚膳时都多饮了两杯酒。
转眼到了除夕,晴了几日的天又飞起了雪,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地上很快就堆起了厚厚的一层。江含辞早几日便把院里的布置停当,大雪日她索性关在房内烤栗子、给桓儿念童谣。
司马蕙趁着下雪日到三房的兰百轩折了许多带着雪的红梅、腊梅枝,给各房都送了,江含辞挑了一只定窑白釉玉壶春瓶和一只磁州窑白釉剔花缠枝牡丹纹长颈瓶,细细品鉴,专取了有韵致有格调的几枝来插,又分别置在紫檀高几上,看那横、斜、疏、瘦的韵致再做调适。如此小半日,才将两瓶梅花插好,拣了更好的一瓶送到司马蕙房中。
司马蕙看了大喜,忙令丫鬟磨砚,练了好一会儿,才取出相爷给的澄心堂纸,将那红色的裁出几张小笺,屏着气写下“一枝春”,挑那写的最好的一张,让丫鬟取来鎏金丝红绳,挂在梅枝上,送到相爷书房去了。
做完这个细活,司马蕙又去老夫人房里说一会儿话,便来鹤鸣居烤栗子。
到了酉正时分,还不见司马瑜的车马回来,雪天路滑,阖府都在焦急等待。只听门上小厮来报,爷的车马已经进了城门,怕老爷老夫人等得心焦特先来报,府里欢喜忙碌起来。
果然到了戌时初刻,司马瑜夹着风雪回府了,和他同行的还有一名男子。
与司马瑜一袭玄色披风和锦袍不同,男子着月白锦袍,身形清瘦,容颜俊朗,鬓若刀裁,眸光如灼,似携着风雪而来的仙君。细看之下,才见男子身上衣衫多处磨损染渍,似经过打斗。司马瑜解下披风才赫然见到左臂扎着麻布带子,伤口渗出的血渍已干。
江含辞望着司马瑜受伤的胳膊,心里扑腾一下,多少有些慌乱,茫然中又觉着似乎有人注视着自己,定睛一看,是那白衣男子,四目相对,二人赶紧避开了。
司马瑜抢先一步向相爷老夫人行礼,对老夫人说道:“母亲莫惊,儿子回程路上遇到流寇,所幸有这位少侠搭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母亲不必担忧。”老夫人不放心地扶起司马瑜,周身打量一番,嘴里念叨着“我的儿,造孽啊。”
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