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婆母,昨夜我放了消息说是抓到贼人,本想诈出些线索,没想到线索没找到,珠子倒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自己归了位。都怪我部署不周,把盯梢的都安置在祠堂,倒疏忽了库房。”含辞百密一疏,自责不已。
“珠子能回来已是有惊无险。不过,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必得严查。实在不行,就依瑜儿的,阖府盘问一遍。”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想到府里居然出内贼心情又沉重起来。
“陈嬷嬷,您再将今早去库房发现珠子的事说一说。”含辞想再捋捋线索。
“今早我是为老爷取一幅字画,因是古物,唯恐见了日头,便顶了早去领了钥匙来取,开门时也未见异常,那门锁锁得好好的,进去取完东西,我看见那放珠子的锦盒就摆在原先那柜子跟前,打开一看,不差分毫。想是那贼人见事情闹大后怕起来,又还了回来。”陈嬷嬷边回忆边说道。
门锁得好好的,珠子失窃又还回,下手的人必是有钥匙;外院内院都没有闹出动静,也没露出马脚,那多半是府内的人作怪。
若是府内人,明知一众官眷要来看珠子,专挑这个时候下手,便是故意要给府里造乱,事情闹大后又神不知鬼不觉还回珠子,还放在柜子跟前不锁进去,生怕别人看不到。此贼人到底意欲何为?
含辞当下有了决断:“珠子还回来的事情,切莫声张。我们以静待动,让那内贼现形。”
回到鹤鸣居,魏岩也到了。自水碧给了他后,魏岩只过来道谢并谢罪过一回,此后便不敢来鹤鸣居。今日前来,还带着些拘谨。
“夫人安好,小的已按您的吩咐,暗查了大房和三房,自您掌家后,大房少了从中渔利的机会,您的账目也管得严,大房那边怨气肯定是有的,但大夫人本就家底殷实,她的精力恐怕都放在后院那堆妾氏身上。菊蟹宴前一日,大夫人带着几个小公子和小姐外出赴宴,夜里才回府。”魏岩所述杜芳蕊在菊蟹宴前一日的行踪,与杜芳蕊自己所述倒是一致。
“三房的瑞公子,近来有些闹亏空。”魏岩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含辞,得到默许后他接着禀报,“三夫人行事一贯骄纵,三爷也是无有不依,三夫人容不下房里有妾氏,三爷便把心思放在斗蛐蛐斗鸡那些事上,也时常去赌坊,都是三夫人收拾的烂摊子。”司马瑞滥赌之事,含辞也略有耳闻,以为只是小赌怡情,她自己的弟弟江含钦也因为赌钱被她爹收拾过。
“如此看来,三房是有窃珠嫌疑了。”含辞喃喃自语。
“尚无确凿证据,但三爷近几日在赌坊便结了一大笔帐,听赌坊的人说,这笔钱利滚利有一阵子了。”魏岩也不敢妄下定论。
含辞默想了一阵,突而问道:“水碧近来可好?”
魏岩垂手候着,未曾想到夫人会问及旁的事,一下话都不利索了,“水碧她……挺好的,小的……,小的在汴京只有她一个妾氏,便当作正头娘子,”魏岩咽了口口水,捋了捋舌头继续说道:“承蒙二爷和夫人厚恩,小的在城郊也置办了宅子,水碧贤淑,将家事料理得极好,这都是仰仗夫人对她的调教。”
我调教出这么好的姑娘可不是来便宜你这鹰犬的!
含辞不再多言,命魏岩退下。
大勇访完锁铺来回禀。凭库房铜锁上的勒铭,大勇找到了锁匠铺子,据锁匠说,相府的簧片铜锁结构复杂,造价颇高,汴京大户人家的锁几乎都在他家铺子打制,他知道利害,对配钥匙之事看管极严,并无可疑人等去配钥匙。
“暗处的锁铺,查起来就费些时日。”大勇也颇感为难。
含辞忙完这一气又赶去数典堂,老夫人已喊了杜芳蕊和钱芩过来,二人皆坐了一会儿,见含辞进门,忙问她查的如何。
含辞略坐定,喘口气道:“这一夜好忙!所幸闹清楚了,外头伙同配库房钥匙的锁匠已经抓到了,现在只等那锁匠来府里认人。”说完去看那二人神色,二人均面带惊异,倒无反常之处。
含辞又说道:“只是那珠子尚未寻回,实在是心中难安。”
钱芩似是重复含辞的话又似是在确认:“那珠子……尚未寻回?”
杜芳蕊倒是淡然道:“既已有眉目,珠子寻回只是早晚的事。”
老夫人突然发话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贼人,御赐之物都敢偷!”
这日到未正时,含辞小憩才起身,霜月欢喜地过来说道:“小姐,那贼自己来请罪了!现下在外头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