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口
基本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辈,像她这样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确实容易引人注目。
当顾影感觉到停驻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都已收敛,准备松一口气时,旁边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不合时宜地传了进来。
“这小伙子真帅呀!”
“我们小区张大爷有个在银行当客户经理的闺女,天天喊着给他闺女找对象。我看今天这小伙就不错,我要不做个好事牵牵线,说不定俩人就成了。”一名家长跃跃欲试。
坐在她旁边的另一名家长立马制止道:“哎,你可别闹乌龙!这种俊小伙,怕是早就有对象了。”
掀了掀眼皮,顾影好奇地看向一众家长注视的方向——教室门口,一个颀长的身影正驻立在那,笔挺的上半身将大半阳光挡了去。
顾影坐的位置离门口稍远,角度关系,就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小半张脸。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像是在他线条完美的脸上镀了层薄薄的金。
某个时刻,顾影觉得,他和光仿佛融为了一体。又或许,他早已在她心里成了光。
现在,这个代表“光”的男人正踩着步子,掠过一张张桌椅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男人的眉眼、鼻唇,她曾临摹了无数遍,虽然他的五官长开了,轮廓也更深邃立体,但她还是只一眼就认出了他。
顾影一直觉得,她和他不会再有交集,早在七年前她就决定要把他从记忆里删除。
男人越走越近,顾影的心也跟着加快节奏跳动,很久没有这么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的强烈振幅了。
当男人在身边坐下的那个瞬间,顾影心头那头野兽终是冲破桎梏逃了出来。
原来,忘掉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
忘掉一个满心喜欢的人更是难于登天。
其他桌的家长都是交头接耳有说有笑,只有顾影这边脖子僵硬地一动不动,心情复杂地看着俩人中间隔着的那条泾渭分明的三八线。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又何止这条线。
顾影不敢抬眼看他,怕自己再次沦陷进男人的明眸里。
他身上还是有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顾影记得那会自己很迷恋这个香味,高中两年在家里笨拙地种了无数盆茉莉,死了又种种了又死。
垂下眼帘,顾影看向桌底,今天的他穿了双休闲运动鞋,因着腿长的缘故,双腿垂落在地的时候,导致小部分脚脖子从黑色直筒裤里露了出来。
“喜欢我的鞋?”男人的声音清润又好听。
顾影被这突然的发言吓到,正襟危坐起来:“挺……挺好看的。”
男人:“我长得很丑?”
有空看鞋没空看我……
顾影:“……”
你长得很好看,她想这样告诉他。
男人:“……”
他今天为什么会作为谢非非的家长来开家长会?他明明姓何,不姓谢。
他似乎不记得自己了……
高中时的顾影剪了一头标准的露耳短发,戴了副厚厚的快把鼻梁压坏的笨重眼镜,额头上还长满了标志性的青春痘。而现在,鼻梁没有中规中矩的眼镜架在上面,又挺又立,黑色秀发柔顺飘逸,稚嫩的校服也早已换下,再也不是象牙塔里的那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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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的家长会,顾影看着程老师一张一合的朱唇,却是只字未达大脑。
“今天的家长会到这里就结束了……”程老师说,“待会请林秋水和谢非非的家长暂时留一下教室。”
顾影疑惑,惊讶之色爬上脸庞。
难道被程老师发现自己没有专心听讲?!
何蜀光也很诧异。
没有人告诉他,开完家长会还有被老师留下来的环节?他这次来开家长会,是因为谢非非他爸谢祁的拜托。
谢祁说“省领导突击检查,台里急召人回去配合工作,孩子妈妈也在上班抽不出时间”。
不一会,满教室的家长都走光了,只剩下讲台桌前的三人。
程老师站在讲台中央,顾影则踩在20cm的台阶上,与台阶下的何蜀光构成了平视。
顾影不自觉得地又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原来长得高的人,每天呼吸的都是这样新鲜的空气!
程老师致歉说:“不好意思,把二位留下。”
顾影笑笑,右脸颊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没关系,程老师。”
何蜀光则是微微颔首,唇形未动。
“秋水这孩子,学习好却少些人情味,非非和同学们能玩到一块去,学习上却缺了秋水的专注和认真。”程老师说,“本来我安排这俩孩子做同桌是为了让他们互帮互助。”
顾影和何蜀光面面相觑,并不能理解程老师话里的意有所指。
“我们学校是反对学生早恋的,特别是中考前的这几个月,抓得特别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