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林
“我实在是手头紧,最近连着输了好几天,试试又无妨,反正只要钱到手了……”
“呸,真是阴损,那小子皮相那么好,要是真成了,跟他沾亲带故你就有好处了?”
那男人许是不知此处有人,一边捡着栗子,一边自认为正义感爆发,大声的叫骂着。
而他身后不远处就蹲着他嘴里的主人公——刘柏,他恍若无闻默默捡着栗子。
夏祯有些气愤,心念一动,使了个小术法,一道青色的灵气直冲他们的脚踝处。
两人同时摔了个大马趴,揉着屁股到处张望,“谁砸老子?”
“我砸的,砸的就是你们这些多嘴多舌的长舌夫。”夏祯可不怕事,若是人多,她还会顾及两分,而此刻只有这两人还是在深山老林,她气焰非常嚣张,大声的回应。
两男子循声回头。
这一回头就看到了刘柏和站在不远处的夏祯,许是说了别人的坏话,心里虚的很,两人灰溜溜的收拾好东西走了。
等人走远,刘柏才慢慢出声,“不必浪费你的术法,我不在乎这些人的话语。”
在看到那道熟悉的青色灵气,刘柏就知道是夏祯出的手,他有些后悔没有及时制止那两人,心头却又因她的维护涌出一点隐秘的异样,他不回头,声音显得有些闷沉。
被撕开了自己最狼狈的往事,刘柏无端冒出一点无措,他把手上的布条绑的更紧了些,继续捡着栗子。
他们去世的时候也是秋天,刘母的病情每况愈下,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十来岁的刘柏端着药打开房门时,就见到了含着笑的父母执手相依躺在床上,只是再也没有了气息。
不知道在哪里听到消息赶来的叔伯想要假借抚养刘柏之名分割家产,被当时提着刀抵死不依的刘柏赶了出去,只能到处散播谣言,村里的人听风就是雨,虽然不敢当面说,但是暗地里不知将丧门星三个字说了多少次。
刚开始刘柏听到还会使点小手段报复回去,可是后来他终于明白,虽然他们看到自己便会害怕的远远避开,但是人的嘴是封不住的,报复也是报复不完的,慢慢的也不会在乎了。
他本来只是想默默在后面看戏,看他们发现自己时慌不择路的丑态。
只是现在让夏祯听到了这些话,他维系不了之前的心平气和。
他不懂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只是凭着本能不想,不想将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暴露出来在她面前。
夏祯不太会安慰人,但想到这些天以来刘柏的照顾,于情于理,她也不能就看他一个人在那里落寞的蹲着。
她只能慢慢蹲在刘柏身边一起捡栗子,“他们说的都是胡话,我很会观气,你气运澄明,才不是什么丧门星。”,其实她根本不会观气,修仙者才有这种能力,只是她凭着野兽的直觉,也有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察觉。
刘柏愣了一下,随即低着脑袋轻轻勾了勾唇,他有点如释重负,抛开那些多余的无措与不安。
刘柏悄悄看了她一眼,“我一直知道,我运气很好。”
若是一个运气不好的刘柏,怕是没有资格遇见她。
夏祯轻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看来这人还是很会调节心态的嘛,“我刚刚在那里看到野鸡啦,我看看能不能抓到一只。”
她兴冲冲的跑开,没过多久,又回来无奈的摊手,“跑的贼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下次有机会我带上弓箭,兴许就能抓到了。”刘柏将竹篓背上,栗子已经捡了满满一筐。
“你一个画师,居然还会射箭。”夏祯挑眉。
“家母略通箭术,家父善于作画,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学会了一点皮毛。”
只是他已经太久没有碰过箭了,刘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心的茧子。
“下次若是抓到,就可以炖栗子鸡汤了。”
又听到一个新菜名,夏祯有点期待,“好啊,就算我不用法术,抓只野鸡对我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
“嗯,我知道。”
刘柏看着她拎着小提篮,装着满满当当的栗子,脚步轻快的走在前面,还理直气壮的催促道,“你快点走,我饿了。”
她的身影渐渐和幼时的刘柏渐渐地重叠起来。
还是这一片栗子林,同样是提着提篮的小刘柏在前面催促,“娘,你们走的怎么这么慢呀?我饿啦,我们赶紧回去做饭吧。”
他们总会含笑的加快脚步,追上他。
之前总是空荡荡的家,现在再次迎来了想要一只想要归巢的鸟儿。
即使可能只是短暂的光顾,却也弥足珍贵。
“好。”刘柏把背上的竹篓拉紧了些,也含着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