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
五味杂陈,这带着讨好的暗示,但周屿焕没接,我又松了一口气,“周屿焕,能不能帮帮我家,看在曾经的情分上。”
他把她手指上的血擦干净,指着对面的十足,“去吃点东西,我一会儿来。”
“好。”
他目送她过完马路才看向我,“需要多少?”
“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我跟我妈还没聊到这步,“应该蛮多的。”
然后迅速掏手机问我妈,她回复一个数字时,我手心都冒了汗。犹豫了几秒,给他看,他点头,“行。”
我喜出望外,“谢谢!这笔钱我们一定会尽快还!”
“不是借。”
“什么意思?”
“你家那个新项目,我要入股。”
“你这是在占人便宜!难道我们两家那么多年的交情不能让你帮帮忙吗!”
他掏出烟盒,划出一根烟,捏住烟嘴的时候看我,“是赚是亏还不知道,风险入股,我占你什么便宜。”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
小道上挤进来一辆电动车,灯光闪了一下,刺眼,开了一会儿发现路实在太小,在不远处的坎上掉头,车灯第二次划向我们,我发现他现在的表情管理真厉害,被我数落还不动声色,甚至让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电动车走后,他蹲下,烟点着,“你妈担保的那个人叫记爽,之前跟我妈合作过,坑了我妈两个合同,而支撑他有能力做假合同的那笔钱,就是你妈给担保的,这种关系,你问我要人情合适吗?”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内幕,“我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我妈让我来找你帮忙。”
“让你来无非是想空手套白狼,但是我们周家的钱不是这么使的,回去跟你妈讲,那个新项目,周家要占七。”
“不可能!”
他把烟按在地面上,抬头,眼中有种生意场上谈判的压迫,“这话不该你来回。”
“周屿焕!”
他把烟蒂扔在垃圾桶里,我才有种这场谈话已经结束了的认知,同时也感叹,得罪了周家之后,就别想从他们那里讨到一点好。
这笔钱,周家不缺,周屿焕拿这钱洒水都行,但我家必须得拼死把新项目做起来,不然就会面临破产,可周屿焕这笔算盘打得多精,无论我们家怎么努力,第一波钱是给他家赚,利润越大,我们家的脸就被打得越疼。
他妈被耍的时候什么心情呢?
我多少理解了。
在小区门口呆了两个小时,把具体情况跟我妈说了,我妈花了半个小时来说他家的不是,以及给自己担保时找借口,我把手机放腿上,听那头的喋喋不休,耳朵发麻,他们终于回来了,牵着狗,周家司机跟他们挥手,随后那辆车汇入车流。
狗跑得快,被温锁骂了几句,它不情不愿地放慢了脚步,绳索在她手里,她走得极慢,惹得那条狗抱怨地冲她叫了几声,她还不紧不慢地吃着烤肠,拉绳子,“蠢狗,别叫。”
周屿焕在一旁打电话,她慢慢悠悠地把烤肠吃完,左右看了眼,没丢的地方,就拽了拽周屿焕的衣摆,他弯腰听她说,然后接过烤肠棍,朝我面前的垃圾桶走。
我在他发现我之前迅速离开。
通话还在继续,我妈骂得口渴,我能听见她喝水的声音,顿几秒:“说点开心的,温锁高考成绩下来了。”
“多少?”
“比你少一百多。”
这的确是今晚最能让我愉悦的事情了,她没考好,他对她一定失望透顶。
她会因为始终没完成目标而对自己自暴自弃,会在高考失利的敏感心态下,对他的叮嘱发狂,这些,将会成为他们分手的导火索,在我等着她跟我一样的结局的时候,得知另一个消息。
她复读了。
就意味着,她做好了准备,去把所有弯路捋直,去踩一个又一个布满荆棘的坑,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成功,我只知道,周屿焕让我走的路,我放弃了,却被她捡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