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虞卿瑶因自己和采薇此时都做男子打扮,不好伸手扶她,于是转头对赵三道:“还要劳烦你家娘子帮忙把人搀到客栈去。”
还未等赵三出口,他家娘子便忙忙的走了过来:“不麻烦,不麻烦,不过就是搭把手的事儿。”
赵三这边又朝人群挥手喊道:“行了行了,都看够了,该干嘛干嘛去,让条道出来。”
刚才去取担架的几个衙役此时也回来了,几人将地上的妇人抬了上去。
那姑娘又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拽住她娘冰凉的手,泪流满面道:“阿娘,你等着我,我就来找你,到时候咱们母女在地下团圆......”
哭了一时方在众人的劝说下松了手。
衙役们抬着妇人往衙门去了。
赵三娘子搀着泣不成声的姑娘跟着虞卿瑶等人缓缓的往客栈方向走,人群也渐渐的散了。
到了悦来悦去客栈,虞卿瑶在自己和采薇的房间隔壁另外开了一间房给那投河的姑娘住,又命客栈的伙计准备热水和姜汤。
赵三娘子把人带进屋,搀到椅子里坐下了。
虞卿瑶朝她行了一礼,道:“多谢这位婶子援手相助,敢问婶子贵姓?”
赵三娘子忙还礼:“小公子客气了,我姓张,名叫佩蓉。”
虞卿瑶道:“张婶儿快请坐,只怕还要劳烦张婶儿再留一会儿,帮着给这位姑娘梳洗一番。”
张佩蓉当即应下了,虞卿瑶又令采薇取了一套自己的衣裳过来。
等那姑娘洗过热水澡,饮了热姜汤,脸上这才有了点生人的气息。
她靠着引枕在床上坐了,缓缓道:“我姓方,名语盈,今年十五岁,家住在城西泰兴街,祖上三代经商,虽说不上家财万贯,但也是殷实富足之家,一直以来日子过得也算和顺。
直到半年前,父亲不知怎的,迷上了那满庭芳的花魁白抚嫆,自那以后就完全变了个人,不仅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更是为了那白抚嫆散尽家财,掏空家底,四处变卖家产,终于,卖无可卖,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娘和我的身上,为了多得些钱,还要将我们卖到最不堪之处,我弟弟以死相逼亦不能使他动摇分毫,弟弟悲愤之下与他动了手,扭打之中额头不慎磕在桌角丢了性命,我娘悲痛欲绝,亦不堪受辱,强撑着把弟弟葬了之后,就投了河,我本要随她而去的,却被救了下来......”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虞卿瑶听完愣了半响,既惊且惑,寻花问柳的男人比比皆是,但是为了一个花魁竟散尽家财,逼死亲儿,卖妻卖女,却是闻所未闻。
这白抚嫆的名字虞卿瑶方才在外面就听围观的人说过,那些人口中都称白抚嫆为“妖女”,语气忿忿,说她祸害了很多人家。
这位花魁的魅力竟这般大吗?
“方姑娘,容我冒昧问一句,如你所说,方家家境殷实,并非平头小户,只是看上了一个花魁,就是把人赎回家去,又能花多少钱呢?怎么就能散尽了家财呢?”
张佩蓉在旁叹了口气,道:“哎,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那满庭芳不是一般的青楼,能去的多是豪富显贵人家,那花魁白抚嫆更与别个不同,她是只能见不能赎,单是见她一面就要白银五百两,听她奏一曲就要白银千两,若是想......想宿在那里就要白银万两啊!
据说她容色倾城,令人见之不忘,临州城这几年间为她都已经折了十几家乡绅富户了,还有那外地的富商听说了之后,不信邪,非要上赶着去见,结果一见之后就像被妖精摄了魄,丢了魂儿了,所以大家都叫她妖女呢,而且,听说她曾经去龙王庙上香,还没走到庙门呢就险些被雷给劈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敢去过,大家听了之后,就更认定她是妖女了。”
“竟有这种事。”
虞卿瑶听完心中更疑惑了,照这么说,那白抚嫆哪里像是花魁,简直就是话本子上勾魂摄魄的狐妖啊。
祁俢韫和虞子颂就坐在隔着屏风的外间,听到之后也觉得此事怪异,只怕是另有内情。
虞子颂的声音透过屏风传了过来:“方姑娘,你今天好生休息,明日我们陪你回家见你父亲,若他仍是执意卖女,我们便将你买了过来,再还你身契,放你自由,你母亲我们亦会帮你一起安葬。”
方语盈闻言怔愣了一瞬,哑声道:“公子此话当真?”
虞子颂道:“姑娘尽可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方语盈跪在床上,连连磕头:“小女子先谢过几位公子,几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实在难以为报,虽有此身,却不敢辱了公子名声,若有来世,小女子必定做牛做马还报公子大恩。”
虞卿瑶忙将她扶起来,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悲极累极的方语盈终于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众人轻手轻脚退出房间,赵三和他娘子离开客栈,回家去了。
虞子颂观祁俢韫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