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平日里,这位少师就住在西侧殿,孤鸿居。”
“如果谁有本事,爬上这位少师的床,笼络了他的心,不就能摆脱厄运了么……”
***
傍晚就寝时,与茯苓住在一屋的少女主动上前搭话道:
“我叫知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茯苓。”
“我是家里吃不起饭,才被卖进来的,你呢?”
“我……我是来找姐姐的。”
茯苓啃着发干的馒头,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像极了仓鼠。
她已经饿了很久了,到永安城的一路上都在啃野菜饼,啃得嘴里发干,喉咙疼.肿,这还是她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吃上大白面。
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番地步,全是因为阿爹去年病逝,她家中的产业都被叔伯给占去,那黑心的大伯娘,还盘算着把她嫁给有钱的老头子做小妾。
她走投无路,只能连夜逃走,进京来投奔阿姐。
知秋问:“你姐姐之前也是玉姬奴么?”
“我姐姐是宫女。”
“那你为什么不去做宫女,要做玉姬奴?”
“宫女名额有限,公公说要交几百两银子,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玉姬奴就简单多了,我都不用交银子,还有银子可以领。”
“听说干活也少,都不用站着,躺着就能干了。”
“……”
原来是被骗来的,恐怕连玉姬奴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傻兮兮地进来了,知秋的眼里不禁流露出怜悯。
她坐到茯苓身边,长叹一声说道,“宫里每年死那么多人,说不定你姐姐真的已经不在人世。”
当权者向来不拿底层人的性命当一回事,这些年来更是如此。
天子暴虐,动辄杀人,大批大批的尸体往宫外运,听说城外的乱葬岗都要塞不下了。
“我才不信,”
茯苓一骨碌,把馒头咽了下去。她睫毛很长,生了一双漂亮的猫儿眼,圆圆的眼珠,眼尾上挑,好像长了一枚小钩子,勾得人心中痒痒的:
“我姐姐说过,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知秋盯着她的脸,微微有些怔住,心中涌起些嫉妒,忍不住道:“这一听就是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哼了一声,又说:“刚才你听见他们说的了么,你就没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
知秋说:
“明天我们可就要去给太子侍寝了。我听说,当今陛下年事已高,这位太子也已年过而立,后院还有很多姬妾,成日里只知道寻欢作乐,十分昏庸。这次挑选玉姬奴,就是太子亲自下的旨,我猜他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便想拉着我们这些人垫背,反正我们的命不值钱,人越多越好。”
“你要做什么?”
茯苓一针见血地问道。
知秋眼神放空,喃喃地说:“听说,少师大人尚未娶妻……”她想去碰碰运气。
茯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没想到知秋这么豁得出去。
为了不给太子侍寝,宁愿去睡老头子。毕竟能当太子老师的人,必定是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了。
***
夜里,茯苓感觉有人推开门,去了外面,她以为知秋是起夜去了,便没多管。
困得眼皮打架,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谁知第二天快到傍晚,都没见知秋的影子。
管事嬷嬷铁青着脸,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便要将所有玉姬奴,带去给太子殿下挑选,决定今晚侍寝的人选。
这种时候没了人影,不就是在添乱吗?
茯苓犹豫着,要不要把知秋的行踪告诉给嬷嬷?
就见一个宫女白着脸上来,附在嬷嬷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后者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难看极了。
“她真去了?”
去……去哪里?
嬷嬷冷冷地扫过众人:
“知道你们之中有那心思活络,不安分的,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不肯老实安分的下场。”
也正好借此机会,敲打敲打这些小丫头片子们。
路上,想着昨天那段对话,茯苓的心里仿佛有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太子在偏殿设了宴,刚踏进殿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茯苓迟疑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不动了。
她愣怔地看着脚下。
地砖间隙,都是铁锈的深红色,一层层像是用颜料刷上去的,散发着隐隐的血腥气,仿佛曾经在这里死过很多人。
而更加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一道鲜红的血迹,如同小溪般蜿蜒过脚边。
“啊!”
一声尖叫,有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茯苓心头一跳,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