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

《芒德斯塔》 文/浛以

【晋江文学城首发】

许芒还记得自己高考时的场景。

那天刚好是端午节，早上食堂里有粽子，因为吃粽子有高“中”的寓意，所以很多学生都特意拿了粽子吃。拆线、剥粽叶、聊天，高考紧张的氛围和端午节的气息杂糅在一起，让食堂变得更加热闹。

在喧闹声边缘，像海岸边伶仃的礁石，食堂角落散落着一些孤零的身影，沉默而不起眼。

许芒一个人坐在偏远的位置吃着最普通不过的早餐，没有吃粽子，因为担心糯米不好消化。她是易紧张体质，考试时容易肚子疼。尽管知道是心理作用，但她考试前还是会尽量少吃特定的东西。

考试对她来说是重要的，无数考试和分数组成了她的学生时代。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青春剧情，只有不断变动的数字和情绪。

或许高考就是尽头，所以她一直以来既期盼又害怕着高考的到来，期待能结束这一切，也害怕会搞砸这一切。

大脑一空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许芒咽下嘴里的包子开始默背屈原的《离骚》，在脑里认真回想每一个字和标点。

宁江中学是市重点学校，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他们是在本校考试，高中部安排了考场，所以现在是在初中部的教室自习。

临考之前许芒最后翻看的是作文素材本，她迅速浏览了一遍经典人物和事迹，目光在屈原那页多停留了一会儿。

教学楼外老师们衣着整齐地排在道路两旁为每位进考场的同学加油打气，红色T恤上大大的对勾logo寓意着同学们“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如果不是因为考试太紧张了，这应该会是很快乐有趣的一天。老师和同学们又是握手又是拥抱，祝福和加油的话一声又一声。

时钟上的秒针走动，整个校园渐渐趋于安静，铃声响起，同学们握笔伏案作答，高考正式开始。

高考第一场考试的场景总是反复出现在许芒的梦里，是梦开始的时刻，也是梦结束的时刻。

考完语文后人潮汇涌着去食堂吃饭，跟平时考完试的氛围一样，路上还是能听到很多人在讨论题目或者对答案。

一般这种时候许芒都会避开人群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以免被别人的讨论声影响。她跟以往一样错峰吃饭，先回初中部教室看了会儿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数学题册才去食堂。

下午考数学之前班主任搬了两箱红牛到教室，让大家一人拿一瓶喝完再去考试，提神醒脑考出好成绩。

在许芒的印象里好像高考很多时候都是雨天，新闻里经常报道在大雨中送考的好心人。但今天是艳阳天，她一边喝着手里的饮料一边走神看向窗外的好天气。

阳光明媚得让人觉得晃眼，金灿灿的，一片明亮。

记忆里考前的最后一幕是班主任坐在讲台上认真地拿着手机一个个扫着大家开盖后揭下来的易拉罐拉环，他说等大家下午考完试回来他就扫完这些码了，他有预感会中大奖。

尽管班主任最后也没有告诉他们扫了那么多二维码的结果是什么，但他整个晚自习都在教室陪着他们，防止大家讨论已经考完的数学影响后面的考试。

教室里弥漫着结束了一天考试后将散未散的稍许解脱松懈，不过更多的还是紧绷着担忧明天考试的躁动不安。

像已经拉紧的皮筋，为了弹得更远还需要继续向后拉才能松开。这样可能会顺利弹出，也很可能会不小心绷断。

表象的安静平和毫无预兆地被隔壁班的吵闹声打破，趁着班主任出去看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有人也忍不住好奇地去打探了一下情况，班里的氛围随之炒热。

“顾神居然没来上晚自习！”

“什么意思？顾斯塔考完试没回教室吗？”

“不愧是年级第一！其实我也不想待在教室，他好勇啊，想不来就直接不来了。”

“别提了，老师们都找不到他在哪。”

“看不出来顾神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居然会在高考这天搞事。”

“什么叫搞事？人家自己想去哪就去哪，又没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有人愤懑不平地替顾斯塔说话。

“哪里没影响了，隔壁班那么闹不就是因为他吗？”那人毫不留情地直接怼了回去。

“不是！”刚去打听情况的同学站出来解释，“隔壁班吵是因为有人考完数学交卷的时候发现最后的选做题忘记涂选做的题号，白送了十多分所以哭了。”

“啊？好可惜啊……”闻声大家也不由得开始叹惋。

“平时就算了但这是高考，真的太惨了吧。”

“等等，这样一说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没涂选做题号了。”

“你别吓人，搞得我也不确定了！”

……

绷紧的皮筋最后还是断了。

许芒听到了大家的对话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