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
心中闷闷的。
难道当日在桐花渡下毒之人,就在这多罗教里?
她正蹙眉思忖着,忽地灵光一闪,想起来当日在地下殓尸房中同仵作查验小玉的尸身,借着烛光她看到小玉的发髻一边散着,一边尚且完好。
当时只以为是遇袭时散了发,现在想来,更像是拆发髻刚拆到一半,然后被杀手捂住嘴杀掉了。
然后杀手再将小玉抬到了许留意的闺房里,还在地上留了血字。
顺风车杀人加威慑,对方肯定不是多罗教那种小心翼翼的人。
当然了,推理虽好,但也需要证据。
纪昭亭当机立断对纪郁川道:“我们得找几个服侍曹姑娘的女子问话。”
问什么呢?
问了小丹的当值情况。晚膳后时近戌时,小丹和另外两名侍女换了值,已经回房休息了。
“劳烦带我们去一下小丹的房间。”纪昭亭心中惴惴,在这样的世道中失踪,可谓是凶多吉少。
尽管和曹瑾只有几面之缘,但她不免得在心里愤愤长叹,为何总是善良之人多受苦难?
小丹住在临近的耳房,纪昭亭甫一推开门,就敏锐地闻到了几缕浅淡的血味。
房中芬芳馥郁的熏香还没有燃尽,纪昭亭忍不住冷笑出声,好一个欲盖弥彰。
纪郁川提着的灯笼散发着光亮,让她在昏暗之中看清了房中的布局。
那正对着床榻的小巧圆桌上放着一个针线篓子,纪昭亭遂大步走近查看,却见那绣绷被随意地丢在桌侧。
奇怪的是,那没绣完的图样上拱起了松散的绣线,银针也在背面安静垂挂着。
据那些仆人们所说,并没有听见任何异响,在门外上守着的婢女们也未听见曹瑾在屋内出声呼唤。
也就是说,小丹这时候是在耳房内做女工,这一针刺下的线都尚未收紧,便被人捂住嘴杀死了。
对方定然是有备而来,且十分娴熟,屋内的血渍都被擦拭干净了。
纪昭亭脸色肃然道:“把绣绷收好,我们现在去许府。”
纪郁川道:“好,我去牵马,姐到曹府门口等我。”
曹府门口。
天色已沉,纪昭亭缓步走下石阶,抬眼就看到两侧高墙一路往前延伸,隐没入黑压压的天际,她顿时觉得压抑极了。
在死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虽然经历着和父母因催婚而大吵数月关系破裂、在公司因繁重的工作而身心俱疲、在出租房里当边缘人不爱去社交......等等之事,却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般恐慌过。
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是围绕着她而发生的,她成为了某些死亡的缘由。
纪郁川牵着马从侧门绕过来,辔头叮当响了几声,在夜色里转化为刺骨的寒气。
纪昭亭踩着马镫一跃而上,扎在背后的长发在微风中凌乱着,一如她的心绪。
这匹马生性温和,乖巧地驮着她,连马蹄子都没有挪动一下。
她抬眼前望,却见远处漆黑的街口里缓慢浮现出不少人影。
纪郁川也发现了,立时警惕地想拉着马稍稍后退。
“等等。”纪昭亭密睫轻垂。
借着数个府宅门口灯笼的光辉,纪昭亭霎时就将来人认了出来。
牙红的衣裳,黑鞘的双刀,挺拔的身姿,还有俊朗淡漠的面容。
来者正是裴旻和他的部下。
“他怎么来了?”纪郁川拧眉,似是不解。
纪昭亭没有搭话,她心里想着,佑圣司的消息得的也快,不出多时便来了曹府。
裴旻走得近了些,显然早已看到了纪昭亭一行人,但他脚步不顿,仍是大步流星地前来。
迎阳带着金吾卫的人跟在身后,步履匆忙。
本以为裴旻要径直入府中去,纪昭亭示意纪郁川往前走些让出位置,可没料到裴旻竟然朝着她走来。
裴旻立身于她马前,先是向着迎阳道:“带人先进去。”
迎阳虽觉得奇怪,但也遵命而行,带着士卒们进了曹府。
而后,他抬眼看向纪昭亭,道:“纪副使,我们借一步说话。”
纪郁川一听就不乐意了:“裴副特进,何事不能光明正大说?”
裴旻轻飘飘瞧了他一眼,倒是不恼,反而认真异常地道:“需要偷偷说的事。”
纪郁川:“......”
说罢,裴旻便直接上手从纪郁川手中接过了缰绳,在对方阴郁的眼神中牵着马儿往一旁走去。
马背上的纪昭亭云里雾里,但那双眼眸却是直直盯着裴旻那宽阔的肩背。
直到离远了些,她才开口低声说道:“裴副特进,你说吧。”
裴旻顿住脚步,缰绳在他的指掌间绕了几圈,他靠过来,身如长竹目若寒星,逼人的英气在夜色里让纪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