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
璿安慰道:“逝者已逝,请娘子节哀。”他掏出丝帕,递给她擦拭眼泪。
她草草擦了脸,垂头说:“晋公快离开吧,我夫君乃是谋反的逆贼,如果被外人看见则性命危矣。”
荒山野外哪来的闲人?
“不必担心,我也算是那‘逆贼’之一。娘子如有冤屈不如向我倾诉一二。”
“夫君是左卫中郎将许仁则,因曾侍奉魏王,被同僚诬陷参与魏王谋反,坐罪而死。”女子说着又哀嚎不止。
魏王是今上的从兄,无能庸碌,靠着皇帝提携才有今天,后来不自量力在凉州起兵反派,不到两个月就被属下所杀,妻子坐罪而死。“谋反要脱罪,难上加难,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清白。但即便证明其无辜,恐怕也难以恢复清白。”
“晋公说得明白,我自知无力改变现实,才一心求死。”她倒地恸哭不止。
韩璿只说:“若许公泉下有知,定不愿你为他而死。如若我能帮你,必会竭尽所能。”出于同情,他伸手扶起她。
瑞卿顺势把书信塞到他手里,“这是我夫君未发的书信,本来是要向将军告发魏王谋逆,谁料老天如此捉弄人。希望这封信能有朝一日洗清他的冤屈。”
上面写着:《许仁则上裴将军书》,如此重要的函封书信竟轻易给了他。“韩某恐怕不便私拆......”
突然来了阵风,书信险些吹飞。风也吹散了云雾,月光透到林子。韩璿抬头看向女子,皂纱露出一点缝隙,里面竟然是枯骨。竟然是白骨所化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诡异之事。
韩璿身上一阵恶寒。
回神时才注意到瑞卿面容完好,自己并非与骷髅谈话。
这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晋公怎么了?”
“啊,没什么,夜里风有些刺骨。我该去找人了。”
月光渐渐消散,他是时候该去寻找那个带路人了。
瑞卿说:“这里深山野地的,迷路的人未必能找到回去的路,一不留神就会遇到山鬼。我知道到出去的路,不如跟我走一遭。”未等他答应,瑞卿拽住他的手。“快走吧。”
她的手很温暖,并无恶意。尽管韩璿非常尴尬,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走了。
一路上树木逐渐开阔,能看到漫天星光。
忽然有人拍了拍肩。
“都过了一刻,你怎么还杵在这?”
韩璿猛然回头,竟然是带路的那个看守。转眼间,从野外回到□□他的庭院。“什么?我怎么在这?”
“许你在庭院转一转,怎么还反问我?”看守不耐烦地啐他。
“刚刚不是你说有人要见我?”
看守坦言:“谁会为了一个幽禁在这的犯人到这地方?圣人也有命令不许任何人来看你。除了有着一片仁心的丞相念在与你是血亲的份上每月给你写封信,你看还有谁在意你的生死。纵使你金尊玉贵的生,以后也要在邙山孤零零的死。放风完了,就快回去,你不休息我还要睡觉呢。”
韩璿咬紧牙关。像韩安那样的人,如今居然成了大发善心的大仁者,韩璿已是快气死过去,只回了句:“劳烦你了。”后转身而去。
等回房换衣裳时,发现衣袖有些勾丝,好像是被划过的样子。随后在怀中摸出一封信,“难道刚刚那一切都是真的?”
仔细一看,正是那封信。
他顿时激动不已,导致猛地咳了几声。
“上裴将军书,裴将军......”韩璿冷笑不已,“洛阳,我终究会回去。”
他有了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一个能让他出去的绝妙时机。
“看来我遇到的不是鬼魅,而是恩人。既然你帮我一把,那么我涌泉相报。”
韩璿迅速找出纸笔,奋笔疾书写了满满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