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首刀
录屏还有一个多小时,弹幕依旧热闹,白棠却实在是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她关了光屏,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后脑处忽然传来时重时轻的阵痛,右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白棠立在原地,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大约一两分钟过后,那痛感和抽搐才慢慢褪下去,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
距离她受伤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脑后缝合的伤口也早已经拆线,尽管还有血块凝结,却也无伤大雅。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力不从心,慢慢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可到现在了,还是会偶尔出现方才那样的情况,持续时间不长,也并不会影响生活。但白棠并不确定这样的情况如果出现在游戏时会对自己造成这么样的影响,也没有人能确定的告诉她,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能不能好全。
白棠抬起手揉了揉自己方才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心。
有很多个瞬间,她都会觉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濒死之人总会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可她的那颗稻草,说白了,仅仅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
她信,它就在;不信,它就瞬间消失。
又或许她从来都没有什么稻草,无数个孤独漆黑的夜里,她都只有她自己。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白棠慢慢的吐出一口气,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想了想,也懒得出门吃饭,简单给自己煮了碗面。
吃完了又没有心情洗碗,便丢在了水池里,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爬上了床。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不知为什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方才录屏里苏行秋和秦蓁在一起的画面,越想越觉得烦躁。干脆翻身坐了起来,带上头盔,进了游戏。
上小号在中央广场转了两圈,实在是没什么兴致,便只在游戏里随便走走。
白棠并不是一个很喜欢休闲玩法的玩家,自打玩这个游戏以来几乎都是一区三区和野外三点一线,不打排位的时候就在一区中央广场的树下挂着,或是在野外走走停停,偶尔会被张小小拉着去帮忙采蘑菇,也基本都是那几个地方。
成为职业选手后,便越发没有时间。
而在那些她所见过的风景中,最漂亮,也是最令她印象深刻的地方,是初见Autumn那次,他带她去看的日月交叠。
那一次的相遇让Autumn发现自己上传到网上的攻略还有所欠缺,然而可惜的是,有关野外流沙的应对方式一直都没有定论,离穹顶越远,危险性越大,尽管不会危及到生命,大多数玩家也并不愿意冒险去体验一次濒死窒息的感觉,久而久之这一处奇观竟成了绝色。
当时对苏行秋口中所谓的“愿望成真”嗤之以鼻,没想到竟成了遗憾。
白棠一个人在游戏里走走停停,六区的建筑是中欧的风格,砖石砌成的尖拱形建筑总给人一种严肃而规整的感觉,街道两边的店铺以缝纫店居多,一路走过还能看到许多摊贩,铺了张桌布在地上售卖一些小的装饰品。
抬起头,一根根绳索横跨在两栋楼房之间,晾晒在绳索上的布匹颜色多样,却都无一例外的带了些灰调。风吹幡动,透过间隙,蓝灰色的天空像是一片宁静的海,零星的浮云是这片压抑的氛围里唯一的救赎。
她走进这些小店,给自己的小号买了身衣服,又在店外的小摊贩处买了个蝴蝶结戴上,这么一打扮,短发姑娘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
街道的尽头传来叮叮当当地铁器相接的声音,七区多种多样的矿石总能吸引到许多技术类玩家的目光,如果你想找一把趁手的兵器,或是漂亮的挂件,去到七区的集市,绝对不会出错。
这些兵器尽管形式各样,游戏中对每种类型的武器的形态都有一定的限制,在限制内玩家可以自由设计和制作,并且支持将对局内的通用武器替换成自己已经拥有的形制。
但白棠很少会买这些东西,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种兵器的制作需要用到很多稀有材料,因此大多都不便宜。
而她本人喜用匕首,匕首这种东西不绑定职业,属于辅助兵器,市场需求量不高,卖的人自然也少。
哪怕是有一些便宜的,也都是没什么创意,看起来千篇一律。用边角料做出来的兵器,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白棠往前走了两步,身前的铺子看起来还不错,搭棚子的原木上刻了一个“八”字。
两三个人站在摊位前,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桌上的兵刃形式多样,琳琅满目。
“看上什么可以上手试试哟。”铺子里叫卖的中年人大概是特地穿了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胸口敞开一片,留了个寸头,身后的铁炉上还冒着烟,看起来倒真是一副朴素铁匠的模样,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尤其靠谱。
“小阿妹,看你面生,第一次来吧?”那中年人剑白棠面露迷茫,“什么职业啊?”
他说着向前凑了凑,这才注意到她肩上背着的医疗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