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01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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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却不依不饶,像难得拉了一个年轻好欺负的大冤种,非让她赔误工费,一口价要800块。
“师傅,做人要讲道理的吧。是,我的狗吐到你的车里,我同意赔,但你不能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你自己听听你要得合理么。”满月扔下手中的纸,愤愤说,“你这车就是拉货的,后面脏不拉几也不坐人,我能误你什么工。”
“嗐,你这小姑娘可真逗。”司机瞪向后视镜,“嫌弃我车破,劳斯莱斯不破你怎么不坐呢。”
两人争执起来,司机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态度强硬,吼道:“800一分都不能少,爱坐不坐,不坐下车。”
满月硬脾气,不妥协,结果司机连人带狗给她扔在路边,气得她直踢路边的道牙子撒气。
十一月已经入冬,天寒地冻,几条狗乖乖蹲成一排,天然皮草让它们感觉不到冷,满月穿着羊羔毛外套,被冷风吹得上牙磕下牙打抖。
离家不远了,可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讯号不好,叫车软件刷不出来。
正发愁,路边减速停下一辆车,降下车窗,问她:“需要帮忙吗?”
昏黑的天色,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车内男人的脸,但温润平和的玉质嗓音,在夜里,满月可太熟悉了。
是她最讨厌的人,陆启明。
他可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儿都能遇见。
好面子的满月不愿意让陆启明见到她落魄狼狈的模样,装作不认识,无声摆摆手。
可总有不争气的队友拖后腿,土松犬记得这个前爹,两只肥嘟嘟的大爪子扒在车窗,摇头摆尾,伸着舌头谄媚讨好男人。
没出息!
满月自我纾解——或许同物种相吸。
满月被牵引绳扽得向前扑,这下两人强行脸对脸,视线猝不及防地隔空相撞。
陆启明看着她,没表露出多余的情绪,直白提醒她,“这里叫不到车,就算运气好叫到车,你觉得能好运气装下它们吗?”
“满月。”陆启明故意停顿一下,语气平温,叫她的名字,像刻意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满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拿这种事置气受苦的是自己,划不来。
车是体型较大的黑色皮卡,满月不情不愿地问他,“车后面怎么开?”
陆启明推门下车,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咽下了想说的话,直接脱下羊绒大衣递给她,“穿上,别感冒了。”
车流稀少的公路上,他们静止对望,陆启明身上只剩了件单薄毛衣,满月犹豫了几秒,伸手扯过,动作自然熟稔披在身上。
借着幽微的路灯,满月拢着长款的羊绒大衣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帮她把狗安置在车后斗,怕狗中途淘气跳下车,还贴心地固定了牵引绳。
在她的印象中,小时候的陆启明就长得比一般男孩子清秀,鼻梁挺直,眼尾狭长,脸皮像云吞皮白而薄,在别人一脸婴儿肥的年纪,他的下颌线就懂事得流畅分明。
等比例长大的他,样貌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气质愈发清隽温儒,明明干着粗活,举手投足却犹如穿长衫、拿折扇的斯文公子。
对于陆启明选这种外表悍猛,与他格格不入的车,满月捉摸不透。
正如当初,不理解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竟然选择毕业留乡。
一切安排妥当,陆启明拉开副驾的门,视线投向心不在焉的满月,好心情地逗她,“不上车么,还是打算坐后面。”
后面,那是不可能的,这一路的风能把她吹成冰雕。
车内整洁干净,没有挂饰香薰,满月系好安全带,嗅到男人外套上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是很干净的天然木质清香。
一路上,满月表演沉默是金,缄口不言,比陌生人还陌生。
陆启明目视前方,主动找话:“这次回来常住,还是……”
“待几天就走。”满月干脆答完,闭上眼睛,头倚在车窗装睡,摆明不想搭理人。
陆启明知趣,再没言语。
……
临回家之前,满月给母亲陈岚打过一通电话,稍微透露了一点儿会带宠物回家的消息,但没有交代数量,怕的就是母亲见到这么多条狗,母爱变质,连她一起逐出家门。
家里亮着等她回家的灯,一楼带院子的复式洋房,舒适温馨。
车停在院子前,满月接过陆启明递来的牵引绳,谨慎地牵着狗进门,陈岚女士听见动静,鞋都没来得及换,急忙迎出来,行动不便的满父跟在后面,滑着轮椅追上。
“妈,爸。”满月热情地和父母打招呼,狗子配合地摇尾巴。
不同于满月的灿烂笑容,陈岚脸垮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窝瓜难看,“问候”的话在嘴边。
好在身后的陆启明及时出现,同样左右手各牵着狗,男人腿长步子大,几步越过满月,走在前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