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弦惊赶到赵同知府上时,这里已经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处均已点上火把,整条街都被照得如同白昼。
“周无应,你怎么也在这儿?”弦惊看着正和下属吩咐些什么的周无应,问道,“御史台的人看见你,岂不是要给你白眼。”
周无应行了礼,回道,“三公子,今天这事儿御史台还真管不了,他们正盼着侠令府的人来接手呢。”
弦惊有些讶异,随即了然,“江湖人做的?”
“还未细细勘察,但看死者死状,八九不离十。”
见弦惊打算进去,周无应微拦了一下,“公子,里面一片狼藉,脏乱得很……”
“没事,不就是血吗?”
弦惊之前确实有些怕死人,但经过上次和黑衣人动真格地打了一次,又和秦不移探了个险,他的胆子似乎被吓大了些,好似突然跨过了一道坎儿似的,就连拿剑都比以往更稳。弦惊私下觉得,是自己多少了有了身为江湖人的自觉。
弦惊拍拍周无应的胳膊,“本公子也是闯过江湖的人了,岂会怕这些?”
周无应无奈一笑,跟着弦惊进了宅院。
赵同知的宅子是一座三进院落,不如何奢华,看着普普通通,收拾得干净规整,看不出什么特别。
进门处倒了个中年男子,看穿着应是仆人,他仰躺着,头肩泡在血水里,仅颈部一道刀伤。
弦惊不自觉皱起眉,强迫自己细细打量尸体,看着看着便注意到一些细节上。
那刀伤不长,但非常流畅,凶手毫不迟疑,直击要害,多一寸都无。
“干净利落……”弦惊皱眉喃喃说道。
再往里进到二进院落,场面就有些骇人,三女一男四个仆人倒在靠近二门附近,也均是一刀毙命。
待走进正堂,场面就越发诡异起来。
正皱眉站在堂中的武荧芝看向弦惊,叹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继续睡吗?”
“来给二哥你分忧啊!”
弦惊看了看武荧芝着实难看的脸色,关心道,“二哥,要不你出去站站,这血腥味太冲了。”
武荧芝摇头,“既然你不惧这些,就和周大人一起查看吧。”
弦惊闻言点头,先慢慢踱步看了一圈,此时再看尸体,倒没什么感觉了。
这堂里的死者应是赵同知一家,老夫人、一妻一妾和两个孩子都倒在一处,似乎这几人生前都被人威胁,紧挨着跪在一起。而他们的对面……
弦惊看向另一边,赵同知孤零零地倒在那里,死状十分凄惨。
“这个赵同知,是招惹了哪路仇家?”
弦惊走近蹲下身细看,忍不住感慨道。
别的死者都是一刀割喉,干净利落,虽也可怖,但至少没受太多折磨。这赵同知全身却几乎没什么好肉,说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就连脸上都被划了几道。
“这些刀口都是生前所致。”周无应蹲在另一边,说道,“他应是被折磨了很久,最后被一刀穿心。凶手用的是环首刀,刀法极佳,江湖上能使出这等刀法的人不超过十个。”
“嗯,这凶手做事还有些讲究。”弦惊扫了一眼尸体下半身,“给赵同知断子绝孙得很彻底。”
“这应该也是生前割的。”周无应面不改色地应道。
“周无应,你掰开他的嘴看看。”
周无应瞅了弦惊一眼,无奈,掏出帕子,隔着去掰尸体的下颌,看了眼说道,“舌头被割了。”
弦惊又看了一眼对面妇人孩子的尸体,问道,“二哥,这血案是谁最先发现的?”
“一个更夫。”武荧芝揉了揉额头,“他说打更路过此处,见门开着又无人值守,觉得奇怪就在门口看了看,正好瞧见前头那个死去的仆人,不敢再细看,直接跑走了,路上遇到夜巡的官差,就报了官。”
弦惊想了想,“看来这凶手并非一人。”
周无应点点头,“虽然所有人都是同一人杀的,但要控制这些人乖乖聚到一处,又可分批杀人,且没有闹出太大动静,一人很难做到。”
“如果我们假设有两个人,在这正堂内,一人在此处。”弦惊站起身,走到几个妇孺尸体旁的上座坐下,环视一周,“他一边指示凶手虐杀赵同知,一边威胁赵同知的家人,让他们不仅得眼睁睁地看着,还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就会让赵同知更惨。为了不让赵同知惨叫出声,自然是一早就割去了他的舌头。”
“不知赵同知曾经做了什么,这个人可谓恨他入骨,竟连带着祸及家人。”弦惊的视线在那两个小孩的身上扫了一圈,皱紧眉头,思忖道,“但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欣赏赵同知家人的痛苦,而是为了让家人的痛苦绝望反过来惩罚赵同知……所以在他欣赏得差不多了之后,让凶手当着赵同知的面杀了他的家人,然后……”
弦惊踱步回到赵同知尸身旁,细细看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