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腊八

两杯酒，懒懒撑着脑袋：“满室辉煌、如入仙境？……恭王妃可真会讲话。可本公主记得，皇上不是素来倡行节俭么？何况月前宫中新丧，如此大操大办怕是不妥吧？”

陆灿才被夸得喜悦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站在她身旁的陆司礼立刻走到傅景恩面前行礼：“此次宴会是下官操办，想着是皇上登基后第一个年节，不宜过俭。”

傅景恩笑：“哦……听恭王妃的话，还以为皇后一手操办呢。原来是甩手掌柜。”

“这静长公主连自己亲弟妹的面子都不给？”罗美人有些讶然。

顾德芝被点到也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得小声辩解：“即便是陆司礼忙前忙后，想来也有不少东西需要皇后娘娘过目……”

“所以还是中宫皇后定下的一切咯？”傅景恩噙着笑意尝了口酒，微微皱眉，“皇后的待客之道便是用冷酒？”

她骤然冷下声音泼了酒盏起身怒斥高台上的皇后：“云顺贵妃失子哀亡，本公主可是听杏药司说那是个成了型的男胎！若是没有歹人阴险加害，那就是皇上的长子！皇后娘娘如此大操大办，居心何在？！”

懿兰一怔，心下恍然。恐怕这位性子直爽的静长公主也怀疑云顺贵妃那胎是陆灿下的手，这才处处为难。

傅景恩话外之意昭然若揭，陆灿愕然愣住，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懿兰瞧着场面无法收场，立时起身作出悲痛状，伏地叩在静长公主跟前：“长公主明鉴！皇后娘娘自闻云顺贵妃病逝心下哀痛几度病倒不能理事，丽嫔身怀有孕不能劳累。臣妾出身微贱初涉宫务多有生疏，只想着办的热闹些，洗去旧岁伤心事，不曾思虑这许多。请皇后娘娘、长公主降罪！”

傅景恩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眯着眼睛不说话。

陆司礼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皇后，立刻跪在懿兰身后：“请皇后娘娘降罪！”

陆灿这才回过神来明白陆司礼的意思，抿了抿唇缓缓开口：“皇姐你看……”

傅景恩冷笑一声：“本公主又不是六宫之主。”

陆灿无奈，只得道：“念颐嫔与陆司礼也是事出有因，便罚俸半年小惩大诫吧。”

懿兰与陆司礼立刻叩首谢恩，才又回了席。

歌舞乐起，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势消下去一些。

童妍拉着懿兰的手叹气：“你说你上去做什么？本来也与你无关，你不过是听命办事罢了。”

懿兰抿唇笑着摇了摇头：“那也是我思虑不周未能提醒皇后娘娘。再说了，我不上去如何收场呢？”

童妍只是不住地叹气，最终说：“到底咱们人微言轻。长公主与皇后斗，伤的却是咱们这些人。”

她这话在理。懿兰慢慢攥紧拳心，心想总有一日她要站上去，站到无需跪任何人的地方去。

陆灿今日本有一道懿旨要下，然而方才傅景恩闹的这一出让她这个皇后威严扫地。她有些许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宣旨。

陆灿给身边的大太监裕德打了个手势，裕德便趁着一支舞乐休抖开明黄卷轴，高声唱到：“皇后娘娘懿旨！”

众皆跪地听旨。

唯有傅景恩懒洋洋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高台上撑不起皇后威严的陆灿。

傅昭恩拉了拉她的裙摆，被傅景恩无视了。

那大太监也不敢为难静太夫人独女、皇帝与恭王最亲的姐姐，只好开始读旨意：“今有两仪殿侍女北月，勤勉有加，克娴内则，可堪重用。今特以皇后金宝，赐其陆姓，领中宫一品凤仪职。望其后愈加敬职，为中宫分忧。”

不待北月张口谢恩，傅景恩便笑出了声。

“前有承膳司仪膳陆莲儿，今有两仪殿凤仪陆北月。皇后娘娘何不将这皇宫改姓了陆？！”傅景恩笑着，目光却冷得很，活脱脱像是恨不得扒了陆灿的皮一样。

她说罢也不再多留，甩了袖子便走。

场面顿时僵住。

还是陆司礼出声：“凤仪大人，还不谢恩？”

北月这才回神，颤颤巍巍谢了恩接过卷轴，缩在陆灿身后。

连陆灿对这位静长公主都存着几分畏惧，何况她一个下人呢？

众人起身静默，谁也不敢出来热场子，都想着怎么开口离席。

懿兰拉了拉童妍的袖子，拿眼神示意她。

童妍明了，捂着小腹皱着眉头起身朝皇后行礼：“皇后娘娘，臣妾许是贪嘴吃多了凉果子，有些不适。”

陆灿哪里敢怠慢她，立马传了软轿来送童妍回去。

命妇们见状也纷纷起身告辞。

懿兰送走罗美人，小心翼翼跟在陆灿身后，同顾德芝、陆司礼等人陪她回两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