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新妇探闺惺惺相克 情音假手卿卿相关
疑,只好板色坐着。可巧湘云之婶又遣人才接了史湘云去了,宝玉送了史湘云出去,才又进来,不想宝钗便来了。
宝钗进来向贾母王夫人请了安,又与宝玉彼此如常相见了。宝玉早见宝钗今日妆饰浮华,只听是看望黛玉的,便更觉坐如针毡,又向贾目承色几句,见不令他去,只好奈性儿原陪坐着。宝钗此刻看也不看宝玉的,向上告了坐,仍只站着回道:“我见妹妹已是大好了,老祖宗太太大不用担心记挂。只是妹妹今日又想起姑母姑丈,又伤心难过的,我只好劝了这半日。老祖宗请放宽心,我们一个园里住着,自然常去看妹妹的。说不得几日里妹妹便来给老祖宗请安。只才刚妹妹见我去,只拉手又哭说他各人原给老太太、太太添恼了。想妹妹连日里不见,瞧着精神也和好人无甚差,不知是怎生缘故。”贾母始听略点头,只凝神不语。 王夫人使宝钗坐了,鸳鸯捧过茶来,宝钗忙起身谢了,执杯吃茶却使耳触听,眼中余光察色,全当宝玉对面如无有般。
宝玉但听宝钗一席话,只暗自瞌目不堪对他了,心奇从未见宝钗这般巧言令色过。贾母半日道:“就请太太与我明日同去也瞧瞧他罢,林丫头必是大了,见他宝玉哥哥成了亲,想到了自家,且又心思细巧不过。这几日必是与我老人家呕气呢,我倒忘了这一层意思。明日早起咱们娘儿们堵着他屋里,看他拿什么话回我,指不定心里还怨着我们这些作长辈的呢!”贾母自宝钗的话里由想起女大不中留的老话,便自说了笑了。
王夫人也一笑,承色道:“媳妇自当伺候老太太往甥女处也探望探望。”宝钗见贾母此时只一心在黛玉身上,又请问了已无别事,便起身托故作辞。宝玉心事连日里在胸中翻腾尤如捣鼓一般,也便趁机欲得先时筹措。二人貌合神离,辞过贾母王夫人,只待出得门来,见等他怂着出门的小厮上来,也不正眼看是哪一个,便一脚踢倒在地,能撇下宝钗,便径自去了。唬得小厮个各也不敢则声,各人自散去。宝钗看在眼里不觉呆了一会子,一旁伺候的众人只请回蘅芜苑歇下,不提。
次日潇湘馆里刚撤了早饭残桌,贾母、王夫人、凤姐、李宫裁宝钗同着各人贴身丫头,一群人便进来了。岂料黛玉虽对宝钗昨日来这里显摆早有心机,怎堪夜里不免又走寐,连同白日间自床上猛起,未及添外衣,又在门口处逗留有时,同着时症,天未大亮,便浑身发烫。唬得紫鹃只要向上头回了这话,黛玉只令不许。早饭只略吃了几匙粥而已。稍作洗漱了,便是卧病在床,自觉心头慌乱又兼头痛,只面似火烧,茶也不看的。
贾母只待进时黛玉亲捧茶给他,未想一进屋,紫鹃便迎头的跪下,道才要去回话,又是黛玉不好的话。贾母闻听只看了眼宝钗,便几步寻向黛玉处来。才看黛玉榻里头只弃枕深卧,近观双颧霞赤,双目懒睁,只当他是大不好了,早上来一把搂住,便只颤声儿道:“我可怜的孙女儿,都因是我也老了,懒待动了,白误了你了。”又落泪叫起黛玉之母:“那短命可怜的丫头,只留这一点骨肉,却教我待他这般。若后日死了,却叫我如何在地下见了他们夫妻两个。”宝玉也随众人拥进来统看在眼里,又替黛玉着急,恐他真寻拙志殉情赴死,又叹宝钗心机落空。一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了。黛玉只挣扎命茶请诸人坐,贾母宪一足依枕的靠坐着,早揽着一手抚挲黛玉面腮,一边脸只与黛玉相贴摩,似欲为他减热,又骂丫头,又问黛玉胃口。
王夫人早一步使凤姐遣人传话,只叫大夫速来潇湘馆。此刻牵了宝钗手出来外厢,宝钗见王夫人坐了,便接过丫头递上的茶,王夫人只示意将茶放桌上,只是盯看着,宝钗知意,便道:“昨儿我来时并非这番光景,实是林妹妹亲送了我出了这门的,姨妈若不信我说,可问莺儿的。”又忖自己说话不密,不觉以帕拭泪近接辩白道:“姨妈也可问这里的紫鹃春纤的。”王夫人知宝钗不惯说谎,且黛玉本自常年也不离医药的。若如宝钗所说昨日还好些,黛玉的病势自当不会有险,方放下心来,抚一抚宝钗手,遂起身折进。
黛玉这里因听他外祖母说起父母来,早也泪只满面。祖孙二人珠泪交汇相依相怜。王夫人见状也以帕拭泪,众人见情伤感只不敢说。贾母初时只当黛玉病势险恶,至此时略问了些话,也知不过发热紧些,又早怜他生来单薄娇弱,哪堪耐此中疾苦,不免心疼不已,见王夫人在跟前,只想要申殇几句,一则当着几个孙媳之面,二则宝玉亲事至今皆未得大歇,只得且忍住,落泪道:“传了大夫何时得来?”王夫人只站着回道:“凤丫头已亲叫人跟着去了。”又请贾母领了众人先去,道:“璉儿底下同了大夫来,若老太太不去,这里人多,恐无处回避呢。”贾母点头,因问黛玉还可起动,便吩咐将寝阁外屋的长椅速铺陈了,命将黛玉挪到长椅上暂侯,等大夫把过脉再原抬回床上。众人听说,七手八脚搭伙伺候得黛玉一时裹被卷褥的陈卧椅上,又将隔扇吊的幔帷挡住长椅,用狮子依住。一时大夫来只由紫鹃掀卷起帐边,擎露出黛玉手便完了。
宝玉一旁虽插不上手,也只里外跟着瞧着。宝玉今日到贾母处厮跟着,就只因昨日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