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身边的男人
醒来的时候,林七枫发现一个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喉咙被撕开,已经死透了。浓郁而蜿蜒的血在浅色的木地板上铺成一片暗色,在从窗子照进来的夕阳下闪着微光。
林七枫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手脚的感觉,抓住旁边的椅子,强撑着站了起来。饶是夏末傍晚,空气温热,她还是全身冰凉,控制不住地发抖。
失去知觉之前发生的事情,宛如黑暗中闪现的星光,逐渐一点点连接起来,画面也逐渐清晰起来。
上个周末,林七枫在参加同事的生日聚会,结识了一个摄影师。他四十左右,一丝不乱的头发,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全身充满了艺术气息。
摄影师一边丝滑地把名片塞入林七枫的手中,一边不露技巧地恭维着她的美貌。他谈吐文雅,风度翩翩,在聚会的结束时,邀请林七枫来他的工作室,做他的摄影模特,并承诺给市场最高价,还可以考虑长期合作。
那晚搭车到家都快十一点了。琴海市这座小城镇,人口不多,也没什么娱乐,天一黑就沉静下来。白天因为人声喧闹听不到的海浪声此时隐隐传来,空气中的海水咸味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
林七枫摸黑走进那栋破旧的小楼房,在自己的房门上发现了房东的留条,催她交房租。她把纸条在手里握成团,打开门,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和老人久病卧床的腐气扑面而来。
脏盘子和碗在池子里泡着,桌子、沙发上堆着衣服,地上还东一只,西一只地丢着纸团……小小的两室一厅显得拥挤而凌乱。
她急忙走进放下背包,走进屋里,小卧室只放得下一张床,桌子和一个简易的小衣橱。可能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床上的人影□□着,翻了一个身。
林七枫走过去,那人影却又继续睡过去,还打起鼾来。她叹口气,家里有老人要照顾,晚上就不该去参加什么聚会。
但她刚工作不久,公司同事好心邀请,这个面子还能不给吗?虽然是个小公司,虽然只是个低级的财务小职员,可她专科院校毕业,能找到这个工作,也算是幸运了。不管怎么说,也要跟同事们搞好关系。
再说——
白天在公司对着电脑,输数字,弄表格搞得头晕眼花,晚上回家要照顾卧床的姑姑,这次的聚会算是她在枯燥的小镇生活的调味料。
还有四个月自己也要过生日了,二十一岁。林七枫又攥了攥手中的纸团,她是没钱筹办任何生日聚会的。光是姑姑吃的药就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工资。
还有,这个月的房租该怎么办呢?工资要下个月才发,家里原本的一点积蓄早就被药和各种生活花销折腾没了。
如果哥哥在就好了。可是,半年前哥哥就失去联系了,报了警,登了寻人启事,该做的都做了,却一直没有半点消息。
去求助于吴子成?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毕竟这个混蛋一直追了她好几年呢。而且,他父亲生意不错,有钱。不过,林七枫是花了好久才把这个公子哥甩掉的,再回头惹火上身?疯了。
林七枫把手插进口袋,摸到了那张名片。天无绝人之路。既然摆个姿势就能拿高薪,为什么不去试试呢?自己的脸蛋也是个资源,不能浪费!
摄影师住在洛京市,搭火车过去需要一个小时。那个城市是省会,又大又热闹。
几年前,姑姑身体还没那么差的时候,曾经带她去买过东西。那热闹的街道和如海般起落的人群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晚上灯红酒绿,街上车流来往,跟这清冷的海边小镇不可同日而语。
林七枫找了个周末,把姑姑的饭做好,药放好,一切安顿好,才搭车到了洛京市。
摄影师热情洋溢地迎接林七枫,从他的眼中,林七枫看到了惊艳。
的确,为了这次拍摄,她专门换上了一条平时很少穿的包臀鱼尾连衣裙,红色,纱边,长藤图案,再加上脚下的细绳凉鞋,女人味十足。这跟她平时的气质截然相反。
林七枫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当摄影师关紧门,狞笑着扑上来的时候,这该死的凉鞋细跟让她在躲闪时扭了脚,被色狼抓住,而那同样不给力的鱼尾巴窄裙让她在被强吻时连脚都抬不起来,没法给对方以致命一击。
林七枫又惊又怒,狼狈不堪地被男人按在地上,看着那张扭曲的、充满欲望的丑恶面孔朝自己压过来……她觉得全身绷得紧紧的,几乎要燃烧起来……而回忆就在这里中断了。
这个摄影师是被谁杀死的?会是自己吗?林七枫低头看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刚才因为扶着椅子站起来,现在,地上,椅子上全是血手印,指甲里是暗色的血,其中一个因为用力过猛还折断了。证据确凿。
男人的喉咙上的那个大口子,明显是被撕扯而开,边缘处的血已经发黑了。不!不可能!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林七枫连连摇头,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后贴到墙上。她两眼发直,呆呆地盯着地上正慢慢变凉的尸体。
莫非自己跟漫威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