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钱妈——我走啦——呜呜呜呜”
“扶柳,别忘了我呀,嘤嘤嘤嘤”
俞韦最见不得送别,一声喝下“等什么?还不快去!”
二德子乖巧得令,赶马速速跑远。
流香哭别众人,又呜呜哇哇嚎了半晌,马车早已翻过茅山,来到旧燕地界儿。
忽逢碎银漫天铺地。
没多久,杨林曲陌已积了半尺来深的雪,车轮印也渐渐被覆盖。
雪虐风饕,落花迢递无人拾。
流香蜷在棉被里吸鼻子,看到包袱里斗篷一角儿,泪儿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见窗外寂然飞落的银絮,胸口一阵空落落的,忍不得又哽咽了一阵。
她打小儿就是个体质弱怕冷的,钱妈对她格外照顾些。
某年冬天家里小子们打猎回来,钱妈看剥下的麂皮有剩,就亲手缝了个斗篷给流香,流香一直包在栏柜里没舍得穿。
这下子,再也见不到钱妈和扶柳了。
在一块儿时没觉得有多舍不得,可是,可是没有她们在身边儿,流香只会觉得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儿。
虽然她们平日里罗里吧嗦的吧?还总揪着个错叨叨叨个不停吧?
但是她们的心是实打实的好,不会起歪心思使绊子什么的,挨一起说说笑笑,有一天过一天。
当然,俞家里除了那个小心眼的俞大人,其他人也都挺好的,起码流香跟他们在一起就像家人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从没红过脸儿。
她挨靠着厢壁,将窗布放下,扭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抿紧唇不想去惦记那些杂糅着欢喜与委屈的过往了。
冷风依旧从窗缝子钻进来,顺着袖管进到身体里,打不住的寒噤。
没办法她只得收回手,裹紧被子。
她蜷坐着,后背不敢靠上厢壁,但她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背上刺痛的伤口丝丝裂开,从里面流出的温热洇湿了衣裳,没多久便感觉到后背大片的潮凉。
二德子与俞大人身边的小揣都套着蓑衣、头戴斗笠,缩猴似的冒着刺骨寒风和扑面而来的雪絮甩鞭子赶马前行。
北风呼啸,吱吱悠悠,经过一块高低不平的山包,车轮轧在上面叽里咕噜的打滑,两匹高头大马嘘嘘喘气。
忽地一匹马脚下趔趄,带着整个车厢颠簸了一下,好在并无大碍。
只听得车厢内砰的撞响。
“流香,你还好么?”二德子没有掀开棉帘子,只是头贴着布面儿问她。
流香捂着鼓包的额角强忍着没哭,吸了吸鼻子,鼻头已然冻得堵了吸不动。
她深知自己个儿是个大累赘。
二德子和小揣都有自己的活计要忙,若非她干的那些蠢事儿,也牵累不着他们二人大冬天的将送她去南国,这途中指不定受多少罪。
为了不再给外面那俩人添麻烦,流香自己添的伤只能自己消受,
“没事儿,你们呢?要不要进来躲躲风雪?”
小揣想着进去里面暖和暖和也好,刚要转身掀开帘子却被二德子当头给了一下。
“你干嘛?”小揣气呼呼的,这么大的雪就不能进去躲躲?
何况是流香先提的,又不是他有意冒犯,再说流香又不是大小姐,有必要尊着她敬着她么?
二德子摇摇头“不用了。雪越下越大,咱们得快点儿赶路,依我看,等穿过这个林子咱们得找家客栈歇一宿,等明儿风雪小了再走。”
他既这么说,流香和小揣自然没异议,毕竟二德子和主人出过远门儿,有经验。
流香不由得琢磨:一向大老粗的二德子何时细致起来了?大抵是扶柳特地叮嘱他过,谁叫他这辈子宁是谁的话不听,也要听扶柳的呢!
这不,林子没到头,天倒是暗了,恰巧路过福来客栈,就在此地儿歇脚。
“我们这一带常有凶猛野物儿出没,三位客官来小店留宿真是极对的,天儿这么快就黑了,客官要不要尝尝小店的招牌?”
店小二收下押金记了账,一面领着二德子三人往阁楼客房走,一面推销小店里的菜品如何如何好吃、酒又如何如何香醇。
二德子拎着行李与店小二在前边儿走着,小揣扶着流香慢慢悠悠登踏步。
脑袋里想到个事儿,二德子就问店小二“你们这儿可有通往娄城的近道?”
小二端详了二德子几眼,他瞧二德子相貌粗犷,虎体狼腰的,一身粗布打扮,看上去壮实非常,有点儿练家子意思。
便与二德子说“近道是有一条,不过嘛~”
小二又瞅瞅后边儿那搁人搀扶着走一步歇一步的小丫头,摇头说“你们要过去?难办。”
搀扶流香的小揣听不得别人跟他拐弯抹角,急问“为啥?你快说。”
小二饶是性儿好,道“我们这一带猎物多,猎户也多,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