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唯见青山

女神庙后山，是一处精巧的小院，门口有护卫看守，是沈家老太太的别居，她常年居于此颐养。女神庙一概事物，用银子的地方都是沈家资助，就为了沈老太太爱好这里清净又可以供奉神女娘娘。

堂屋中，沈戴瑛看着年事已高，有些糊涂的母亲，不禁叹气。

母亲才病好，锦心跟前跟后地照应，面色蜡黄，母亲却此事提及要他纳妾。

“那神女的意思是，你三房妻妾，犯了主亲人的星宿，大凶！”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说。

“母亲，那焉知四房就不犯了？若是越犯越凶呢？”沈戴瑛在泽安学过科学课，对这些神事，一向排斥。

“所以啊，可不能随便纳，须得人品贵重，名门闺秀”老太太急切地说。

“名门闺秀？”沈戴瑛笑了“母亲，我就是一个土包子，您。。。”

“英雄不问出处”老太太打断他“如今天下大乱，多少世家大族都败了？那南都总督，还不是要给你递帖子拜会”

“母亲慎言！”沈戴瑛站起来了“越说越没谱，我给您清遍名医，就算是去泽安请最好的西医我也请得，不过身体的病好治，心病难医，我给庙里捐钱，是望您心安，给我父兄积福，而非让他们撺掇您给我纳妾的！”

三太太一看沈戴瑛生气了，连忙请罪，沈戴瑛拉着她的手，抚慰着说“锦心，辛苦你了，照顾母亲，是我的本分，担子全给了你一个人。”

此时老太太看着辛苦伺候自己，面若菜色的儿媳，也是讪讪，“桥桥，你快带锦心去山下好好休息，锦心很是辛苦”老太太眼吧吧望着儿媳妇。

“娘，我不辛苦，看您康复，我心里高兴”三太太吞下委屈，笑着低头。

夫妻俩回到华都，已是午后，沈戴瑛坐在书房，看着庭院的紫薇花。

今日母亲说名门闺秀，沈戴瑛的心里，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周家阿婵。

沈家从祖父一代开始，善治木，累计了殷实的家底，父兄二人也勤于经营，泗水的街上，开了不少铺面，慢慢的，家里的经营做到了华城，搬离了老宅，然俗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沈家富余些了，才考虑让沈戴瑛做一个做学问的人，也改改家风，故而沈戴瑛十岁才开蒙，在华城学堂学习。

沈戴瑛异常争气，文章写得好，策论更是颇有一番见解，父亲使了银子，让沈戴瑛成为了一批南都推荐入泽安的学子。

几年前，皇帝取消了科考，下令成立了模仿西化的学堂，其中泽安的九州学所尤为有名，各地也可推荐学子前往学习，优秀者还可以派往海外留学。

泽安的一切对于20岁出头的沈戴瑛而言繁华又陌生，周边的同窗，大多是从泽安，岳州等繁华之地大家之后，坐着马车，仆从簇拥，沈戴瑛为了合群偶尔与同窗一起遨游，大家族盘根错节，他们的门第就是标签，出入都是姻亲，交谈两句便祖上有旧，西南而来的沈戴瑛话又少，也没有根基，同窗言语中，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乡巴佬不很尊重，但沈戴瑛成绩不错，故考试前也未免拜托沈戴瑛改一改策论，让他压一压题各类学科的重点。

高门大户也有才华横溢之辈，比如周家才俊，周家的家主周培晏，负责朝廷的洋务改革，是当年科考的探花郎，主母来自岳州韦家，是名门闺秀。她们家大小姐周瑜年，女扮男装参加清谈会，风姿卓越，周家儿郎文采卓然，为人谦谦君子，也风流倜傥，大哥周道凝从九州学所去留洋学成归来，得朝廷重用，二哥周道安也在学所，性格豪爽，为人义气，常呼朋唤友一同玩乐，沈戴瑛作为同窗偶尔参加，也是偏安一隅，沉默寡言。

看着人群簇拥的周道安，他一边看着旋转的舞姬，一边和着音乐吟啸，弹琴的乐师有一段不如他意，他便令音乐停下，打着拍子重新指挥唱和，在沈戴瑛看，这两遍并无太大差别。

沈戴瑛不羡慕他们的从容潇洒，不羡慕他们的香车豪仆，九州学所对于他们，是镀金游戏，对于沈戴瑛，却是难得的学习机会，除了策论，他了解了地理，学习了科学，也沉迷于化学。此时的沈戴瑛，只想回到学所，好好看看今天问老师借的一本地理图册，看有人退席，便寻了个理由一起离开。

刚出酒楼门，便见一阵马蹄声，他们所在的是泽安最繁华的地段，很少有人敢当街纵马，可也许是夜里人少，一红衣少女，却骑着一匹贵族少女专用的矮马飒沓而来，夜风鼓满她的衣袖，扬起的面纱时而露出精美的五官，面纱上是一双黑葡萄圆润，仿佛含着春水般的眼睛，疾驰到酒楼边，少女行云流水地跳下来，把缰绳扔给闻声而来的小厮，自己拿着一个镶着宝石的小鞭子，走进酒楼。那宝石的光泽，在灯光的映射下，让沈戴瑛眩晕。

“梦觉”友人唤沈戴瑛的字”你不会第一次见她吧，难怪这般痴。”

“谁”沈戴瑛才发现自己盯着少女看太久了，掩饰般转过头。

“还能谁啊”友人意犹未尽地看着少女走过的地方“周家阿婵啊，周景知，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