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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一座大城,心与给了男子一些钱,但想想觉得动乱,钱不是最管用的,又拿出部分换了些干粮给他。
那人也不拖泥带水,道谢后便转头离开。
洛阳几地的守军,始终还抱有盲目的乐观,嘲笑长安无勇的百官和逃命的皇帝,有的甚至趁国难,打起响亮的算盘,意图就此揭竿而起。
直到阳夏失守,局势顿时倾覆,这才没了骚动的声音。
官府的人得了风声外逃,洛阳的豪富们舍不得基业,再三犹豫。
祝老夫人忍痛做主,放弃了织造坊和铺子,只带了足够的金银,送完最后一批冬服,等到心与回城,才举家南下。
然而,祝家一行还没出城,四面城门紧锁,却是给关在了城中。
不知是哪支军队控制了洛阳县丞,发狠不许百姓外逃,怕引来奸细混入城池,并决心以此为根基,收复失地。
千疮百孔的洛阳,并非铁桶一片,何况临危拉起的草台班子。
不多时,便有人拿出钱财地契,想方设法买通守军出城。这法子初时还行得通,但近日北燕军队逼近,将洛阳一围,彻底断了逃生之路。
江小泉出门一趟,带回消息,说当初陷害他们的郑家,因为舒霜顶罪,不了了之,但就在昨日,他们私自出城,遇上北燕人,给劈成两半,如今尸体就挂在大营辕门上。
祝府上下顿觉戚戚,只能死守府中。
为了逼迫洛阳守军出城,北燕军队放火烧了附近粮草,占尽麦田,小雪以后连土地都冻住了,很快没有吃食。祝府上下从三餐减为两餐再减为稀粥,整日连烟火气也见不到,人人饥肠辘辘。
城破的那日,四面烽烟,喊杀震天,祝老夫人见一屋子女眷难以逃脱,便命人把前后门堵死,然后往地窖里逃。
众人合力,先把怀孕的宜玟送了进去,怕死的祝云池紧接着一跃而下,并使劲拽着自家夫人的胳膊往下拉,但江小泉却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去叫心与。这一回头才发现,心与已经快走出月洞门,江小泉一个腾身将她拦住:“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
心与蹙眉,抢声问道:“你看到老夫人了吗?”
祝云池不放心江小泉,把头探了出来,犹犹豫豫想开口,宜玟怕他这时候说出什么令人心寒的话,在黑暗里先开了口:“我想我应该知道老夫人在哪里?你不必去找了,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引开……”
趁江小泉不防,心与推了一把,祝云池收到她使的眼色,感激地点了点头,把自家媳妇儿死死抱住。
宜玟听见动静,站起身来,但是她看不清外间,等她想喊时,心与已经跑了,走之前还顺手把银杏在内的几个丫头塞给了江小泉。
一路不见人,正当干着急,她忽然灵光一闪,找去祠堂。
老夫人听见门响,从经幡中抬起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心与,难掩讶然:“你怎么没进地窖?”
心与盯着她,不说话,好像又回到哑巴的时候。
老夫人放下木鱼,焦急地去握她的手,劝道:“我一把老骨头,会拖累你们,何况那些军队冲进来,必然会搜刮府中,若是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会起疑,我作为这宅子的主人,自然要在这里坐镇。”
话还没说完,院外破门声起,老夫人推着心与往后门走,然而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抄过来,此时冲出去,铁定被撞个正着,她只能转手把她塞到香案下:“不要出来!”
城中到处都是打砸的声音,若遇男子,北燕士兵则手起刀落,踩过尸体将家里能搜刮地全部搜刮干净;若是女人,则拖走□□,再一刀人头落地,于是偌大的洛阳,到处飘荡着哭喊声,人间炼狱亦不过如此。
一个将官踹开祠堂大门,北燕士兵冲进来,将人团团围住:
“一个都别放跑喽!”
这种大户,宅院占地极宽,真要藏宝贝藏人,他们不可能把土地一寸寸翻过来,攻城结束后几日便会开始整军,等朝廷派来的大官们都入城后,他们便再没有机会“光明正大”擅闯民宅,最好的法子就是在恐惧下诱使他们买命,等交出钱财女人,然后再翻脸不认人。
将官不理睬,把祝老夫人冷在一边,听进进出出地士兵汇报。
“东西呢?”
“找到一些。”
“只有一个死老太婆在?府上的其他人呢?”
士兵摇摇头:“还有一些下人。”
将官抬眼,狠狠盯着那着经幡后的那张老脸,要知道上一户人家的主人,自个脚还没跨进来,就已在磕头,跪地求饶,想用家财换一家人平安,但这个死老太婆除了全神贯注念经,竟然不卑不亢,完全无视了他们。
“带上来!”他扬声道。
士兵抓了几个还没来得及遣散的下人,把刀架在人脖子上,操着蹩脚的西齐话厉声威胁:“说!府里的其他人呢?总还有些少爷小姐吧!”
“老身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