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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问题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不怪他有些癫狂,这种情形,很难不想又有士兵闯进来做了什么。
白堇生冲了进来,扶着墙看见雾缭安然坐在床上,舒了口气。
“你没事吧?阿缭。他们又来了?”
雾缭摇了摇头:“远山公子来了。”
“远山?!哪个远山?!”
“远山遥珏。”
“远山遥珏?他……他来做什么?”
白堇生搬了凳子,坐在雾缭床前,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急急询问,一张黢黑的脸上满是惊讶与担忧。
“他很好。”雾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白堇生说了,末了才问,“你去哪了?”
白堇生听她说遥珏的事的时候目光复杂,听到最后一问,眸色暗了暗:“处理后事,待有机会,我再带你去祭拜。遥珏给了你那么多钱?金子?如此一来,咱们赶赴都城的盘缠便有了。”
“嗯。”雾缭摊开手,金灿灿的颜色晃了二人的眼睛。
他们哪里见过金子?白堇生将金子拿了过去,翻来覆去的看,脸上阴晴变幻,不知为何低低骂了一声:“只希望那遥珏不是装的。”
“我也是这么担心,不然,这份血书便直接交给他了。”
“哼,他现在哪里有这本事?你方才说,他最后下的那道命令,他只怕是没有吃过苦头!赤月军何等地位,岂会听他命令?他这是夸下海口了,以后不管是在赤月军面前,还是在摄政王面前,少不得要吃苦头。”
“在摄政王殿下面前为何会吃苦头?”
“摄政王最忌讳的就是越权。”白堇生将金子紧握掌心,“话说回来,你看,他说是这么说,咱两的仇怎么报?欺负你娘的人、欺负我爹的人,得到报应了吗?咱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
似乎不解气,白堇生又加了一句:“你倒是可爱,还说什么算是借的。跟着他夸海口呢?咱们一辈子都还不起。”
雾缭阴郁之上更觉烦躁:“既然得了恩情,记得别人的好就是。”
“你娘的命、我爹的命,就值这二两金?哼,且看明天的快马作不作数吧!不过就算没有,咱们现在也买得起。”白堇生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如牛饮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才道,“你知道么,县丞忽然换人了。”
“嗯?”
“说不准是以前的县丞被查出了什么事,希望如此。若不然,就是新来的县丞行了贿赂了,那多恶心!要真如此,咱两也拿着这二两金买官去!”
“哦。”
“新来的县丞叫云城,据说刚上位,便有个自称是他女儿的女子寻了去,结果你猜怎么着?被下人打了一顿丢了出来!这云县丞说他此生唯娶一妻,唯得一子,不认得这个云绕。”白堇生打了个嗝,眼里还留有悲伤的神色,殊不知自己的一番话,已经将雾缭心中刚筑的城墙又一推坍塌了个彻底。
云城!云城!
云绕……
在地牢时,听娘亲说过,她还有个姐姐,唤作云绕,只是很小的时候便卖了换钱,供云城起手做生意,那个时候雾缭都尚未出生。
“阿缭,你怎么了?”
白堇生看着记忆里好像逆来顺受只有无能为力的倔强的小女孩,此时满脸想要将人撕碎的疯狂恨意,不禁又回想了一番自己方才说的话。
所以这恨意的由来是……云城?还是云绕?云绕……雾缭,云雾缭绕……确有关联,莫不是!
白堇生略一思索,通过名字也不难想到这一层,他也是曾读过些书的,由此想来,那云城岂不是她爹?
其中关窍还需当事人解释,但眼见着雾缭一副走火入魔的姿态,白堇生慌了神,上前抓住雾缭的手腕,像是要把陷入梦魇的人唤醒。
“阿缭,阿缭,你可不能疯,咱还有要紧的事做!阿缭!”
“……”
雾缭的目光慢慢回转,落在白堇生脸上,这白堇生,好像又要哭了。
“你很爱哭?”淡淡的吐出这个问题,白堇生闻言动作一僵。
什么?现在这情形,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白堇生一颗心因为起起落落一口气快喘不上来,两个鼻孔狠狠喷出一股郁气:“你要疯了?”
“我早就疯了。”
雾缭抽开被白堇生抓住的手,神色冰冷,只是这份寒凉,白堇生心知不是对他:“你该睡了。”
白堇生小心翼翼的问:“你不睡?”
“我方才睡过。”
白堇生了然,正要开门回到自己的房中去,听见身后雾缭幽幽的声音,撞向迎面而来的寒风,灌入白堇生的耳朵里:“我想杀了县丞。”
确实,人活在世界上,哪个不是疯的?白堇生扯出一个鬼瞧了都想同他拜把子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