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
再次踏上白山的赛道时,谢砚的心情是复杂的。
来这里玩命以前,谢砚也没想过自己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毕竟自己的命是杨玥颉换来的,稍有不慎,她还可能会再次葬身于此。
但面对梦魇,谢砚从不是那个选择后退的人,整装待发后,谢砚看向赛道外的姜司义,羽睫动了动,开始启动车辆的发动机。
姜司义说到底是谢臣留给她的人,眼底的担忧不似作假,但她也在沈凉衣手下做过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沈凉衣什么也不会知道。
“谢砚,上了这条道,你最好自求多福,死生由命,可怪不得我没提醒你什么。”叶赞懒散地说道。
“叶总也是。”谢砚眸色淡淡,不咸不淡地回道。
裁判的男子走向场中,挥舞旗帜后,两道身影倏地冲了出去——
白山的赛道有很多种,叶赞专门挑了野地的,这种道路要过山林巉岩,蜿蜒盘旋,迂回曲折,一些路段甚至还有陡崖,从上往下,险象环生,完全还原了密林越野的激情四射。
这种道路一般都是老手才选,纵使谢砚车技再高,在那么久没碰车把手的情况下,贸然去开这种路段也是一种危险的尝试。
是以,场外人的心高高悬起,宋拾景紧盯着屏幕上投射出的黑色身影,谢砚落后叶赞半个车头,车辆离得远,道上看不见身影,却还能听到摩托轰鸣彻天的响声。
压弯时,谢砚试图从内圈反超,叶赞将车身直接横亘在整个弯道上,成功阻止了谢砚的几次反超。
宋拾景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他看向一旁的姜司义,一出声,竟发现自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别担心,”姜司义瞧出男子的紧张,安慰道,“谢总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一个比赛而已,没问题的。”
“……真的没问题吗?”
“嗯。”姜司义舒出一口气,只要叶赞不做手脚,对于自家boss,姜司义是绝对相信的。
别看谢砚现在落后,但她总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杀出重围,姜司义攥紧手心,透过那黑色的头盔护目,她似乎可以看见那双幽深锐利的眼。
旁人只会看到她漂亮出尘的脸,以为那张冷淡的面容下是颗同样冷硬的心,但姜司义从小和她一起训练,是谢臣留给她的刀。实际上,即便谢砚没有她,她同样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因此,那张皮囊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谢砚的野心同样可以吞云吐月,只是看她想不想要而已。
陪着谢砚走了那么久,姜司义直到此刻才知道,谢砚不是没有想要的,只是她的所求太过简单,姜司义一直不愿相信罢了。
明明是天之骄子拥有一切,却甘心安于平淡,把自己的一切拱手送人,真不知道谢砚到底遗传了谢臣什么地方?
就在姜司义出神的工夫,属于谢砚的那道黑色身影流出激烈的火花来,车尾压得很低,几乎瞬间,叶赞的车已经遥遥领先时,谢砚的车直接从弯道跳了下来——
一个漂亮的翻转后,竟然稳稳落到了前面。
太阳已经落山了,余晖慢慢褪去,夜晚前的幽蓝露了出来。
叶赞有像学样,几个同样的弯道后,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谢砚的车稳稳领先,而且已经接近比赛终点。
宋拾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段距离渐渐缩小,只剩最后一个下坡时,两道蓄力的流光闪过,叶赞目光一禀,看准谢砚空中转车时,一个横生的车尾甩了过去。
从这个角度,谢砚摔下去时,刚好可以弄伤她的右手,而且这个高度下,不是残疾也该废了。
“谢砚……!”
场外的人一下站起身来,在那一瞬间,宋拾景几乎忘记了呼吸,脑子里疯狂闪过谢砚出事的画面,还没等惊叫出声,那段象征终点的红绸就被谢砚背身抓了过去。
极速的刹车激起一片尘土,谢砚从侧身的车上下来,摘下头盔,目光淡淡地说道:“承让了,叶总。”
叶赞恼怒地车上下来,恶狠狠地看了谢砚一眼后,招呼自己的人道:“我们走——”
姜司义连忙迎了上去,谢砚手中的头盔啪地掉在地上,定睛看去,可以看到谢砚的手指在不住地发抖。
就在刚才,叶赞故意压过来时,谢砚借力躲了过去,顺势还在叶赞的车身前迎面相对,落地是一个标准的下飘,那个反应全靠下意识的本能,若是晚半秒,谢砚都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谢砚,你没事吧?”宋拾景也捡起谢砚的头盔,颤声问道。
“我没事,”谢砚抽出姜司义扶住的胳膊,看着宋拾景顿了顿,说,“今天的事不要声张出去,回去后,你赶紧离开叶氏,司义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到时候好好生活,若是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为什么?”宋拾景将那个头盔紧紧抱在怀里,为什么不爱他,却要为他做这些?
“你就当我在赎罪吧。”谢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