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昨夜下过一场雪，天气变得明朗起来，整个花园被冰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光秃秃的枝桠上缀满琼枝冰条，在温暖的阳光下，衍射出五彩的光，雀鸟在琼枝上跳跃。

锦心说道：“姑娘，我们折些梅花带回去装饰寝殿吧？”

花园的红梅初绽，淡淡的梅香夹着冰雪的清冷，令秦翾心旷神怡，晨起的阴霾渐渐散去，同她一道往梅林去了。

“哟，本宫还以为是谁呢？”

还未进入梅林，一个声音便挡住了秦翾的去路，眼前女子穿着粉色纱绣海棠花长袄，柳眉杏眼，朱唇桃腮，在漫天冰雪的映衬下显得极为娇艳，不是丽妃又是谁？

丽妃站在梅林的入口处，上下打量她一番，眉眼不由往上翻了翻，侧着脸道：“都没人要了，还不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寝宫里，跑这儿来丢人现眼给谁看呢！”

“住口！”

不等秦翾说话，里头又传来一声呵斥，丽妃摸了摸鬓边的金步摇，不情不愿地往侧边挪了两步，让出路来。

来者身穿宝蓝缎绣平金凤凰袄，头戴镶宝金凤钗，蛾眉臻首，温婉端方，另一位身穿湖蓝色暗竹纹缂丝长袄，无论是容色还是气度，都要比身旁这位逊色几分。

秦翾略作迟疑，主动迎上前去参拜：“见过皇后，淑妃。”

“平身吧”，燕后凌婉微笑致意，转而看丽妃：“什么叫没人要？秦才人现在是皇上的妃嫔，皇上难道不是人？”

“皇上，三年了，皇上怕是早就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吧？”丽妃的眼睛依旧朝天长着。

秦翾淡淡道：“我会让他记起来的。”

简简单单几个字，便让丽妃心生恼怒，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人影：“怎么？你还想……”

“行了！”燕后再度出声打断：“都是后宫姐妹，不爱见就别见，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臣妾谨遵皇后教诲！”秦翾屈膝。

丽妃对秦翾更是嗤之以鼻，却也不敢当众跟皇后较劲，气愤地行了礼，扭头进了梅林。

“难得看你出来”，燕后笑对秦翾：“治国打仗的是男人，战败灭国承担罪责的却是女子，这样的例子古来并不少见，可越是这样，咱们就越要爱惜自己，南楚已经舍弃你了，你没必要为了南楚再作践自己，好好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多谢皇后！”秦翾再次行礼，不久前高高在上受人参拜的人是她，如今却是倒过来了，可她不能生怨，尤其是眼前的女子，三年来她帮了她不少。她还要尽快适应，这样才能更好地生存。

燕后走近，双手扶起她：“南楚和燕国不同，缺什么就告诉本宫，想开些，以你的容貌，好好活下去并不难。”

秦翾今日穿了一件绿色襦裙，外头是一件月色梅花纹短袄，与这素雅的景致相得益彰，愈发显得她肌肤莹白如玉，气质典雅，那精致的五官和匀称的身段在这后宫里并不多见，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活得很好。

燕后宽慰了秦翾几句，带着淑妃离开，秦翾正想往梅林去，忽然想起丽妃在里面，她想了一会儿，对锦心道：“我不去梅林了，你去摘几枝出来吧，要那种含苞待放的，我去莲湖等你。”

“好，奴婢很快回来！”锦心说着便跑进梅林。

莲湖离梅林不远，是夏日赏荷的地方，但此时已经过季，湖中的枯叶都被打捞干净，只剩一汪湖水，又因昨夜下雪，天气寒冷，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偶尔可见冰层下有红鲤游动。

秦翾和乳母来到莲湖边，捡了一块鸡蛋大的石头往湖里一扔，将冰面砸出一个窟窿，藤蔓一样的裂纹爬上冰面，水里的游鱼也消失不见。

三娘见她想玩，便又找了几块石头让她扔，如此砸了几下，冰面已然不堪一击。

“丽妃娘娘到——”

身后传来一则太监的传报，秦翾笑了笑，只对着湖面投石，并不理会。

“大胆，丽妃娘娘到，你们还不过来行礼？”太监又喊了一句。

秦翾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福了一福。

丽妃看着她，笑着走近：“一国之后被丈夫送来和亲，真是天大的笑话，换了是我，还扔什么石头啊，早就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秦翾低着头不应她，来了便好，就怕她不来。

“不是说你们南楚女子最重贞洁的吗？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丽妃那张满含嘲讽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眼前。

秦翾昂首道：“因为我漂亮啊，我要不活着，怎么能衬托出你的丑呢？”

丽妃被她这句话生生噎住，她当然也是美的，可是比不上秦翾，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处处和她作对，羞辱她，让她待在自己的寝宫别出来，这会儿被她骂丑，气便不打一处来。

“长得漂亮又如何，还不是成了弃妇，还想勾引皇上，你也配？”

啪——

秦翾一巴掌扇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