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云笺笑眯眯伸出手，挥了挥手，很嫌弃的样子。

山魈那张乌漆嘛黑的丑脸有些扭曲，这个人类……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

不害怕也没关系，虽说不能借助恐惧滋长自身的力量，但山魈吃过不少人，知道再怎么冷静的人类，在生命尽头也会花容失色。

山魈于是张开大嘴，寻找一个合适的下口处，一根纤细的手指落在了它的额间。

额……怎么动不了了？

山魈疯狂扭动，一点湿润的血液顺着它粗糙而脏污的额头瞬间侵入它的大脑，将它为数不多的神智搅个粉碎。

“啊啊啊——”它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只能在女孩人畜无害的笑容中逐渐化为一抹飞灰。

“我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一只山魈觊觎。”

这只以尸体为生，靠着恐吓与扩大人类心中的恐惧取胜，再把落入它陷阱的人类抽筋扒皮的可怖怪物，遇上了妖生中最大的bug，一个瞎子。

看不见它的尊荣自然不会被它吓到。

从人类身上攫取不了“恐惧”，山魈本身只是一只食腐为生的小妖，没有什么系统的修行方法，抛却掉它狰狞的外表，实际上只是个绣花枕头。

云笺本以为需要缠斗一番，既然解决起来如此迅速，未免这林子里还有什么不知名的妖怪，他们要早些离开才好。

女孩拍拍手，抖落了灰烬，对上一双惊恐的猫瞳，她无聚焦的眼睛眨了眨，语气从方才的冷漠变为柔软，称得上是温柔：“走吧。”

白术一句话也不敢说，它刚刚见证了两脚兽大发神威把妖怪绞杀成碎片的场景，害怕自己不听话也会落得这个下场，于是很识时务地积极带路。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

月光将她纤细的身影拉长，树叶自发遮挡她的影子，寂静崎岖的山路中，一人一猫沉默前行。

与此同时，另一条山路上，被村民请来跳大神的张仙姑忽然驻足，疑惑地眺望山的另一边。

“仙姑，怎么了？”老头拄着拐杖，毕恭毕敬地问张仙姑，张仙姑没有回答，只是掏出自己祖传的一个破旧的罗盘，盯着那上面不断晃动的指针陷入沉思。

见仙姑满脸凝重，老头，也就是周有财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锁龙井那里面的妖怪前几个月又吃掉一个，我想着您好不容易路过一趟，请您过去看看，发发功把那妖怪震慑震慑，免得我孙子返校的时候路过那边……”

“爷爷！我都说了上次在路上晕过去只是低血糖了，咱们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村里一直不修马路，我每回都要走路过去，咱们不是在镇上有房子吗？您非要住在村里，我就只能走路来看您了。”

老人身边站着个年轻人，是老人的孙子。

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身材清瘦长相斯文，但脸上的烦躁破坏了这种书卷气。

年轻人似乎憋着火气，又不好朝老人发脾气，只能瓮声瓮气道：“大半夜的非要去看那什么井，不就一个悬崖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老人不赞同地打断孙子，“小磊，你不懂这些不要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能不敬鬼神。”

“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说的。您不是最推崇孔夫子吗？”

周有财被自家孙子噎住，瞪了他一眼。

“周磊，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周磊才不管老头子眼里的威胁：“爷爷，都跟您说了，当时真的是低血糖晕倒，不是什么撞鬼大难不死。您能不能相信科学？”

“臭小子，你闭嘴。”老头子用力杵了一下拐杖。

周磊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顽固的爷爷。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爷爷年纪大了简直跟个小孩似的，也不管有些人是不是骗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完全没有分辨能力。

周磊隐晦地打量被爷爷奉若神明的张仙姑，这一趟是爷爷花了上万块钱才把人请来的。

他倒是不心疼这钱，他上大学期间跟着兄弟在外面创业，攒了一些积蓄，足够给爷爷颐养天年再给自己在三线城市买一套房，但爷爷不肯离开村子，他只好每年放假都来劝，这正好是他最后一个暑假。

说起来，村里失踪的那个人也姓周，叫周浩，四十岁了还没成家。

周浩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因此不像其他人，出去读书或者打工，周浩只能靠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生活，早年间还有个老娘照看，现在只剩下孤家寡人。

要细数的话，周浩和周磊还是同族，周浩失踪后，周磊还唏嘘了一阵子。

周磊想到那人离开村子前疯疯癫癫的样子，知道对方是凶多吉少。

他猜测对方是被人拐走了，那些拐子才不管你男女老少，只要是个器官健全的抓走了卖到金三角……

周磊越想越恶寒，他已经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