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可笑过之后,他又觉得悲哀。
“你问我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俞怀序反驳他道,“我倒想问问你,我为何不跟他们合作?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真可悲。”
蓟归看着他满是痛心,他虽然没有见过父亲口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但也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人,已丢弃了曾经的信仰。
他不再是一柄战斗的宝剑,而是被时间侵蚀,敲击起来,也不会有热血的回声,只余下沉钝空响的废铁。
总之不会是曾经向死而生,杀身成仁的他了。
他现在罪孽深重,即便曾经赫赫功绩,但功过不相抵。他只是很可惜,……没有在最好的时候,见过他。
“俞叔,”他内心百感交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从此以——”
俞怀序只以为他杀心渐起,毕竟,卑鄙的人,看什么都是卑鄙的。他不等蓟归把话说完,便冷笑一声,双手结印,那隐藏在厚重地板下的阵法便立即运行,透过地毯,照亮了房间。
他笑容狠厉,“阿归,我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其实这么多年,我对你和晚儿,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比起自己的性命而言,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就算不得什么了。”
蓟归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但他知道,能在三涂山使用阵法,他怕是早已有所准备。一股极大的吸力与斥力同时拉扯着蓟归的身体,他听到阵中的人说,“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晚儿,本来想让你们一同做一对亡命鸳鸯的,但谁让你今晚偏偏送上门来了,在我被季潮生那个小兔崽子给伤到之后,只能先用你的血补补了。”
“你疯了?!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不住的敲打着这无形的壁垒,想要试图阻止他疯狂的举动。
“呵,亲生?”俞怀序不为所动,“修道之人逆天而为,五弊三缺,亲缘寡薄,又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
不、是、亲、生?!
这一晚上,在来之前,蓟归本以为自己已经收拾好了所有情绪,可以平静面对,但之后一桩桩一件件,带给他的,却又让他比之前陷入更深更暗的深渊。
“你到底…”蓟归忍着痛意,无声的捶打着屏障,手上已经开始渗出鲜血,“还瞒了我们多少事?”
俞怀序睁开眼睛,“唔”了一声,神情无比随意,仿佛在他看来,不过是小事而已,“忘了,做过的事太多,你说哪一件?”
就这么轻飘飘的举动,让蓟归却无比愤怒,又或者,他只是强行压制以前的恨意而已。因为,他曾说过,要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定罪。可他觉得,他隐隐有些做不到了。
至少,他也要拉着俞怀序一同死去,才能不让他继续作恶。
他感受着身体的拉扯,那感觉,就好像是叶应曾跟他们解释过三涂山来源一样:最初,修士们在山的这边布置阵法,对妖魔产生斥力。而妖魔紧随其后弄出阵法,意图能够抵消修士阵法。可谁也没能想到,就这两个阵法互相影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难道说,俞怀序是借助了两者阵法吗?不,应该说,只有他才能同时知道妖魔与人族的阵法布盘。
即使他不怎么精通阵法一门,他也知道,若是互为平衡的两个阵法之间,再行插入一个第三阵法,不会使阵法更加稳固,只会让其分崩离析。而俞怀序的这个阵法,明显便是立于前两个之上,吸取它们的阵法之力强行运行。
那么,他这样做,又将置三涂山内外的人族于何地?
他又该如何破局才行呢?
这堵无形的墙壁阻隔了近在咫尺的人,敲不碎,挣不破,而自己被困在其中,感受着生机的流逝。对面的俞怀序,则气色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就仿佛,……仿佛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需要他的血,补补一样。
等等!
他的血?!
为什么他的血可以?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思绪被他抓住,他之前听俞怀序说,他是被季潮生打伤的。可季潮生为什么会打伤他呢?明明最开始,是掌门让他过来一叙的。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将掌门杀害。
除非,是掌门他,先下手为强?
只能用我的血先补补……
补……补!
难道说,最开始他准备下手的对象,是季潮生?!
那么,应该只要让自己的血不被他吸收就好了是吧!
蓟归心中冒出俞怀序曾跟他说过的话,那是教导他如何破江家阵术的时候,“所谓破阵,其实很简单,就看你能不能付得起这个代价,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想,破阵之法,万变不离其宗。今日,却要用他教过的方法,去破他的死阵了。
真是……无比讽刺啊。
“十方有灵,”他决绝地用剑割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