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以宁楚徽谋划篡权之名,治镇国将军府全族死罪。
砍下她父亲头颅的人是谁。
请奏圣上灭她家门的人又是谁。
那个人会是万收清吗?
无凭无据,但疑云笼罩在宁千情心头,让她不得不去想。
“余三百。”宁千情听到声音,转过头去。余亭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眉间紧紧锁着,好似满口疑问却不知道如何问起,“你若想当我的近侍,那……”
“当啷。”
琉璃瓶倒在架柜上,宁千情不动神色地扶起瓶子,镇静地说:“公子不是还要以命抵命吗,只要我能复仇,这条命随你驱使。”
“你的仇家是朝廷里的人。”他语气笃定,宁千情即使没有与他对视也能感受到如同穿透的目光,“你中的苍山绿也是宫里出来的药、还有那天抓你的人,是宋贵妃。”他作为刀门涧中有名的捉刀人,自然消息灵通。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你和她搞姘头被抓了?”
余亭重语气揶揄,宁千情胡乱扒拉了一把头发,伸手指在房梁上那四个大字上:“莫问来处。”她平时都装得听话又顺从,只敢在心中吐槽,有什么不满也全都咽到肚子里,鲜少有这种挂在明面上的不耐烦。
他瞧着新鲜,上手揉了一把宁千情的脑袋,手掌只贴上了她的头发就被宁千情偏头躲开。她是娃娃脸,即便扮成男人也只看着像个乳臭未干的秀气少年,头顶的绒毛有些软,余亭重对上她瞪过来的眼神,耳尖抖了抖,又有泛红的迹象。
宁千情摸不透余亭重这次松口是为什么,但第一排除的就该是信任。余亭重的多疑虽不显露,但从赶她去菜地里稻草人就足以看出他的心思。她是外来的,即便是宿母亲自挑选,也总归是外来的,相处时间不长,他凭什么信她?
于是她答应了以命相抵,只要复仇成功,剩下的全凭余亭重使唤。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余亭重为何会认识宋贵妃,贵妃的轿辇虽然华丽,但却藏于深宫,就连她也只在宫廷年宴上见过几次,而宫中的宴会只有皇亲贵族或者朝廷重臣才能参加。
那为何她先前没有见过他?
宁千情看着余亭重的眼睛,双方各怀心思,她直接问了:“公子要我做什么?”
余亭重环臂靠在架柜上,背着烛光看不清神色:“不知渡口,则不下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考虑告诉你。”
宁千情直截了当:“公子是不是和朝廷有关系?”
余亭重笑了:“是。我要借你的手杀一个人。”他观察着宁千情的表情,眼睛里如同盛了一口深潭,古井无波却深邃得要将人卷进去。他的笑容阴森森的:“我们想杀的是一个人也说不定呢。”
本以为宁千情一直平静的表情会出现一丝裂痕,没想到她的眼睛也弯了起来,像个狐狸:“真的说不定。”
是夜。万应堂中只留了元禾一个人。元禾站在门口苦着脸看着两人跨在高头大马上并肩离去,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觉得自己就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连个刚来堂中不到一个月的人都能让余公子如此青睐,他也该多多提升自己了。
都忙,忙点好啊。
文王爷万收清并不长居王府,自从被贬滇州,只有除夕夜宴时才会打着太后想念的旗号才会返回京城。而平时的日子则不留下人洒扫,只有过年那几天才命人打扫一遍,留万收清小住几日。
两人没有直奔文王府,而是环绕市井探听消息。
原本要去红尘馆,但宁千情怎么说都不愿进门,站在门口咬牙切齿,明确表明自己从不踏足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余亭重若有所思地挑眉看她,摸了摸下巴断定她年纪还小,确实不该进到花红柳绿之中。——避免早熟。
最后两人敲定,余亭重去红尘馆,宁千情则去城中最大的酒楼“魁景楼”查探。
这一趟不太顺利,余亭重在红尘馆门口就碰了一鼻子灰。
他样貌不凡,自然引起了馆门外迎客的莺莺燕燕的注意。打扮艳丽的女子们纷纷上前将他围住,纤纤细指明目张胆地抚上余亭重的胸膛,娇笑着迎他进门。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怎地不常来?”老鸨满脸盈笑,上下打量一番,看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矜贵,断定眼前的定然是个有钱人。
余亭重面上挂着浅笑,周身却萦荡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开门见山地问话说:“不知鸨母可知道有位叫程胥的人?”
程胥是万收清身边的近人。余亭重前几日探得消息,说万收清可能秘密回京,是因为有人看到了程胥在红尘馆中流连的身影。
“这……”老鸨愣了一下,细细想着,颇为为难地向后看了一眼。
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喝醉的壮实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地找他的花娘子。聚在门口的姑娘们被他推搡得哎呀直呼,男人终于站在余亭重的面前,充血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上来就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