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之地
伶人站在一扇屏风前细细唱着喜庆曲子,隔着一片海水遥望港口,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璀璨的彩灯。
朱樱单手撑着下巴吃点心听曲,透着微微凉意的微风一阵一阵吹过,时不时握拳挡着闷咳几声。海上风来,与她而言还是稍稍猛烈了些,咳过之后两靥浮出淡淡粉红,灯下看去别有一番叫人欲罢不能的风情。
潘塔罗涅在不远处被商人们围着奉承,隐晦的视线时不时远远扫来。
想也知道那些生意人要么夸他年轻有为要么羡他如花美眷,却是不会有谁真上前寻朱樱说话——否则那就不是结交,而是想结仇。
“浮云散尽,明月照涟漪……”
“团圆美满,疑似故人来……”
又是那首婉转的曲子,朱樱咳罢动手与自己倒了杯热茶。尚未送入喉间又是一阵痒意,勉强将温水咽下去,到底没能忍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忽得有人站在背后伸手轻拍,她回头一看,某人那爪子还没收回去,“夜风寒凉,你穿得也太单薄了些。”
身后正站着前几日见过的三位无名客,朱樱含着两包咳出来的眼泪撇过去一眼,仨人不约而同僵了僵。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没事儿吧!要不要看大夫啊?咱这就送你去!”
三月七头一个忍不住,说什么已经不大过脑子了,紧跟在她身后的穹用力点头:“起得来吗?”
不……问题不大,这是常态。
朱樱含着生理性眼泪微笑,边笑边咳边摇头,肩头微颤,就像一朵即将从枝头坠落的花。
“啊!”
左近站着的珠钿坊伙计发出心满意足的短叹,那位如同仙人般的美人儿被黑发小哥抱起来就往外走,简直和轻小说里的桥段一模一样。
“列车每停靠七日便可继续前进,我这就送你回罗浮丹鼎司,衔药龙女白露医术精湛,总会有办法,你先忍一忍。”
他冷静的阐述事实,神色淡然,仿佛这般举动再正常不过。
朱樱边咳边道:“丹鼎司难不成还是你开的了?还挑大夫呢。放我下来吧,持明虽不朽,每次结卵重生也如同死过一回,如今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的同乡罢了,当不得如此。”
这本是丹恒最愿意从丹枫故人身上看到的态度,此刻却多了许多莫名的酸涩与惘然——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在沸腾在惋惜,心头还有丝窃喜,好似做些什么就能稍稍消解掉一丝罪愆似的。
但是她不愿意,她拒绝了,就像个偶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那样,轻飘飘的拒绝了他想给予的帮助。
“哇!她态度好绝好干脆,是不是丹恒上辈子惹到她了?”
三月七碎碎念,穹也碎碎念:“看上去有点像朋友,但又不太像。”
太平和了,无论是在鳞渊境还是罗浮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似乎很少有云上五骁的故人能如此心平气和面对丹恒,就连将军也不能。
“确实不是,”朱樱与自己揉了揉穴位,喉间痒意缓下去许多,她轻轻推一下丹恒的肩膀,青年板着脸不得不将她放下:“讳疾忌医不可取。”
“哎呀呀,我哪是讳疾?明明是讳医。”
不疾不徐的话音拉扯出一味带笑的余韵,她将鬓边发丝挽到耳后,仰头朝丹恒笑笑:“小哥你听了可别不高兴。饮月君当日于我有存身之恩,是我自己行事不周以致祸患加身,与龙尊何干?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应当也已褪去枷锁一身自由,又何苦回头去捡曾经的包袱?”
“但是他……”
丹恒刚想说什么,面前缓缓行来二人。
潘塔罗涅笑眯眯的,夜色朦胧珠钿坊灯火恍惚,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内子禀赋柔脆,倒是劳烦这位小哥关照了。”
站在他旁边负手而立的钟离悄悄往外让让,侧过头把咳嗽声忍下去——这声“内子”喊得丝滑,过上几日大可拿来取笑扶危济生真君。
“有点奇怪啊……”灰发青年和粉发少女挤在一处碎碎念:“好酸呢!”
这两个挤眉弄眼古灵精怪的揶揄友人,丹恒把脸拧开,转身就走。
“咳咳咳咳咳咳,无非是看在故人的份儿上多问了两句,哪有什么关照不关照。”朱樱风轻云淡的岔开话题,朝钟离点点头:“钟离先生。”
钟离想了想,拱手还礼笑而不语。
这场热闹要是两边儿都挑明了岂不是没有乐子可看?再者提瓦特早晚要与天外各处恢复联系,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种种灾劫距离他们并不遥远,扶危济生真君的故里与璃月颇有几分契合,又素有凛正之名,或可接触一二,不失为璃月日后一份善缘。
“这几位小友乃是我带来见识璃月风物的,也是见夫人独坐似有不适方才上前探问,不防多有冒犯,日后叫他们登门致歉便是,夫人万万莫往心里去。”
这家伙怎么跟着潘塔罗涅往下顺着说话?朱樱恨恨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