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杏子落地,沈书晴却并不去捡,只愣愣盯着对面那对男女看。
钟灵人如其名,是个极灵秀的长相,她的性子却似一把火,一如她这一身红衣,丝毫不掩饰对贤王的爱慕,一到围场就迫不及待跟来了,如今更是情难自禁地扑入他的怀里。
这一点,比她强多了。
她甚至如今,再确定他的心意之后,依旧不敢如此直接向他袒露真心,告诉他,早在三年前,她就爱上他。
目光下移,落在她腰上紧缠的绞金小马鞭上,自卑的心绪更甚。
她是宁远侯府的千金,高高在上,有个执掌三军的侯爷当爹,她若是入府,至少也是个侧妃,这还是委屈她了。
不像她,只能从一个外室做起,因着他的几分喜欢才得了个贵妾的位份,没有靠山可依,如此已是王爷对他的抬举。
寻常总是清凌凌的眼眸,此刻已是暗淡无光,尽管此时陆深已挣脱了钟灵环在他腰间的手,她还是收回了视线,将下巴垂到雪狐围脖里,盯着不断前行的绣花鞋瞧,似乎不看便是不会伤心。
彼时,藏在暗处的李照玉注意到她的动静,见她是要下山,也自藏身的灌木丛中走出,却这时沈书晴蓦然回头,他随着她的目光转首,就瞧见钟家小姐指着陆深腰间的一只荷包,愤然泪下控诉道:“表哥你对我要是没有一丁点的心思,为何要一直将这只荷包带在身上?”
沈书晴似被雷劈了一般立在原地,揪着胸前的衣襟垂眸。
她与他的荷包,他嫌弃,并不肯要,甚至连看也不曾看一眼。
可却将钟家表妹的荷包,日夜带在身上,这荷包她见过,都快浆洗得发白了。
陆深扯下挂在腰间玉带上的竹青祥云纹荷包,捏着上头明黄色的穗子,举在眼前看了会子,愣是想不起这荷包的来头,遂偏头问林墨,“这荷包怎么来的?”
林墨自是记得,讪讪一笑,“这是去岁贵太妃生辰,钟家表妹赠与殿下的。”
尽管林墨提醒,陆深还是一点记不起来,只将荷包中的鼻烟壶取出,本意是要还给钟灵,却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将哭未哭的沈书晴,心里一紧,便将荷包往地面扔去,
“我真不知这是表妹你送的。”
“荷包扔了,表妹也别再惦记本王。”
“听舅父的安排,安心待嫁。”
说罢,便大步流星往深书晴走去,这女子如此钟爱于他,撞见今日之事,心中别提多难受,要是往常早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今却只眼泪在眼眶打转,这是怕他嫌弃呢。
他如此懂事,他得要好生怜惜她才是。
更何况,白色马匹的疯药劲儿马上就要到了,他计划一场,总也不好落空,“书晴,为夫带你下山。”
半山腰有处悬崖,他设计好了马匹在此发疯,届时他将沈书晴救下,而自己则落入悬崖,好以此博得陈老爷子的好感。
本是计划好的,哪想半路却杀出个钟灵来。
钟灵怔惘在原地,定定看着杂草中那只荷包,耳畔回想着他那句让她待嫁的话,而今又听他在那外室面前自称为夫。
她终是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静,一阵风一样落荒而逃。
她骑着马沿着山径而下,却是牵错了马,错将那白马驾去,却是将她那棕色宝马留在这里。
陆深一瞧,当即松开揽着沈书晴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翻身上了那棕马,看方向竟是追随钟灵而去。
那马疯病即将发作,而钟灵纵有几分武艺,却并无任何准备,指不定会闹出人命。
毕竟是他嫡亲的表妹,不能不管。
林墨一看事态不对,招呼也来不及与沈书晴打,也离开了。
小李子亦是紧随其后。
全都将沈书晴遗忘在了山顶。
这个中隐情,沈书晴并不知晓,只将视线自他们双双远去的背影上收回,捧着心口匀着呼吸。
虽则一早知晓他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分明早该料想到这一日的,却为何心似扎了针,好痛,快要无法呼吸。
“别伤心了。”一直藏在灌木从后的李照玉走出来,出声安慰她。
沈书晴堪堪回眸,细小发辫随风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看清男子如玉般温润的面庞后,想起自家娘亲所提过的事情,原本戒备的一张脸,绽放出一个娇俏的笑容,“是表哥啊?”
李照玉双手负于身后,眯着眸子眺望着渐渐靠拢的两个骑影,在陆深骑行到与钟灵并行后,忽然大掌一挥,将钟灵捞入了怀里。
李照玉今次前来,本就是为了说服沈书晴与他离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挑拨离间的机会,当即长臂一挥,引导沈书晴目光朝着山下看去。
“两小无猜的情谊,表妹,你要拿什么和她比?”
沈书晴看后,忙躲过身,风将她鬓边的碎发掠起,格外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