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山(二十一)
了,正想着道歉,席间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
“好妙的曲子!”
有人称快:“今日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多谢。”扶澜将琵琶送回去,被夸得不好意思,低着头沉默地坐着。
对面凌安看她,微微眯了眯眼。
曲水流觞宴会办到中途,空中飞过数条带着绿叶的杨柳枝,将将落在每个小几边。
修士们用杨柳枝沾了溪水,柳梢儿点在旁人的额头,嬉闹起来,席间混乱,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小几。
扶澜离了席,手里捏着沾了水的杨柳枝,往狄玉瑟额头点了点,“玉瑟,往后你要平安喜乐。”
狄玉瑟用杨柳触她额头,嗔怪:“说得这么伤感做什么?别苦着个脸。”
趁扶澜站得远,晏曦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扶澜桌边,指尖往扶澜的酒杯点了点,不知点了些什么进去。
点了过后,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双眸燃起炙烈的火焰,往春望山阳面走去。
那里的水尤其寒凉,比山阴要冷上许多。
没人敢跟凌安嬉闹。有女修士要靠近他,又被他用冰冷的眼神逼退。
他立在那里,譬如孤松,扶澜远远瞧着,和他做神君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差别。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举着手,才能将柳梢放在他额前。
毕竟是爱洁的人,扶澜怕他恼怒,一时竟僵在了原处。
凌安一笑,弯了弯脖颈,低头触了柳梢。
白玉似的额间多了点水渍。
他低眸望她,笑:“我等了阿澜许久。”
而后将手里的柳梢点在她额心,无色的水渍,缓缓变得嫣红,似是点了朱砂,衬得芙蓉玉面,人比花娇。
扶澜自己恍未察觉,她祝福道:“愿师兄今后安宁顺遂,自由快意。”
凌安瞧着她额间的嫣红,道:“阿澜也是。愿你所得皆所愿,浮华三千,唯你清风明月,一世自在。”
扶澜耳朵莫名红了,只不过这一次的潮红很快褪去,“多谢师兄。”
她要往回到席位,路上突然窜出个人影,嬉闹的弟子将将要撞到扶澜,凌安将扶澜往旁边一带,那弟子便撞到了小几,小几上的葡萄酒被打翻,溅在扶澜雪白的裙角,顷刻染了团团紫红色斑驳。
凌安蹙起眉。
那弟子回过神来,知他险些撞到人,忙给扶澜赔罪,在消灾的节日被冲撞,不是什么祥瑞,但对方态度诚恳,扶澜摆摆手便作罢。
凌安道:“你的裙角脏了,你那小几前没甚遮拦,就坐我那席罢,前头有兰草,旁人看不见。”
说罢就带着扶澜往自己那处走,看样子是要她和自己坐在一起,扶澜的脸蹭地红了,“师兄,两个人坐一起,太挤了。”
“阿澜总是不经逗。”凌安勾了勾她的耳垂,那里今日也是空荡荡的。
随后往扶澜的席位走,坐了下来。
凌安当着对面扶澜的面,随手饮下她喝过的酒杯。
偏生面上还瞧不出异样,依旧矜贵清冷。
扶澜低下头,一边心跳急促,一边喉间梗塞。他撩拨她,她却觉伤感。
宴会不多久就结束了。
扶澜回到听雨居,凌安回青竹居,两人同路。
一边走着,凌安的头有些发昏,道路两边草木葳蕤,应当是花的味道杂糅,他却只能嗅见旁边扶澜身上的馨香。
她的发丝在春风中拂过他的脖颈,喉结上下滚了滚。
发丝飘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看上去娇嫩柔软,如熟透的葡萄的皮,轻轻一捻,就能溢出汁水来。
凌安移开眼,袖中手背上暴起几根青筋。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边往回走,凌安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扶澜跟他离得近,察觉到了,担忧问:“师兄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清亮婉转中带点娇。
凌安听着喉头发紧,隐忍着沙哑道:“我没事。”
扶澜走近去看他,她额间的朱砂晃眼极了,那股独属于她的香味愈发浓烈,少女如丝如雪的脸近在咫尺,叫人忍不住靠近她、靠近她……
然后,破坏她……
“师兄真的没事吗?”
凌安压着火气道:“真没事。”
而后皱起眉头,似是烦了,扶澜只好作罢。
等到回到青竹居,离开了扶澜,凌安本以为腹中邪火能消去,奈何竟然更甚。
他紧紧捏着额角,额角迸出青筋,浑身热气往外冒,好生难受,便解了外衣扔在地上。
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扶澜的面容。
还有她一声声的“师兄”。
凌安的指尖泛白,紧紧扣着桌沿。
血脉偾张之际,凌安料到了有人在扶澜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