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残(三)
我并非故意。”
“你无需多解释,速速将浮屠草拿来,为妙璇尊者解毒。”
顾解秋脾气直,听不进去扶澜解释,也容不得她说话,数日疲惫,终于得以解脱,换谁还听得进去话?是以在扶澜庭院中瞧见了浮屠草,一把抓起,拉着她往素月阁去。
顾解秋将事情一一告知。
之后的事情,就让春望山自己处理了。
妙璇睨底下跪着的扶澜,看她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心下真是快意极了,冷笑:“难怪给我用药迟迟不见好,原来是藏着真草药,要坑害我。平日里看着乖巧,心肠如此歹毒。”
“我不是。”扶澜抬眼,她的脊梁是挺直的,“我也需要浮屠草,所以打算等它结子后,取了种子,再来给你入药。”
妙璇不听她的鬼话,“你要浮屠草,有何用?你也中毒了?”
扶澜低声道:“我的病也需要用浮屠草医治、”
妙璇觉得好笑,“那还真是巧,你有什么病,是非要浮屠草不可的?”
扶澜默了片刻,“我有心病。”
“就算你有病,私藏浮屠草是真,当时为我诊治撒谎说无药可根治也是真。”
“我不信你一介医修,不知它的重要!来人,以加害尊者为罪,鞭五十,带下去。”
“不、不要……”
扶澜的心病是从为凌安取了心头血之后,开始发作的。可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凌安如此向着妙璇,愿意为了她去极阴寒之地,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答谢她,难道还能改变妙璇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晏曦拦着,“师尊,扶澜不会骗人的,她一定有苦衷!”
“有什么苦衷,要拖着我的毒,藏着草药不说?”妙璇厉声道,一边咳嗽,一边红了眼,“你定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晏曦撩袍跪下,“徒儿不敢。”
晏曦相护,便愈发增加了妙璇对扶澜的恨意,“晏曦,你再罚十日禁闭。”
“我可以被受罚,但扶澜不可受鞭刑!”晏曦本就对扶澜有男女之意,现下见她要受重刑,情绪激动,眼眸中迸发出缭绕的黑气,是堕魔的征兆!
妙璇心道一声不好,抬手用了强大的灵力,将晏曦震晕过去。
这灵力用得太多,于她的病就是雪上加霜了。
没人给扶澜撑腰,妙璇自然是想怎么罚就怎么罚,不由分说,扶澜被拖到了刑台,一鞭鞭落下去,打完五十鞭,她已经昏迷过去。
血流了大片的刑台。
在黑暗之中,扶澜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还活着就好。
不知是心口的疼痛还是后背的疼痛更甚,整个人因疼痛而麻木。
她想回苍山了。
苍山里有娘,虽然娘对她管教严厉,会用鞭子抽她,但那样的日子,却是扶澜过得最安稳、最平静的日子。
她好想念神界,永远也忘不了凌安的惊鸿一瞥,还有神界洒扫大殿虽忙碌却自在的岁月。
她以为,俗世这一趟,离开了纪宁儿,她便可以过自由的日子的,可到头来,却还不如回到苍山。
扶澜疼得分不清楚时间。
除了知道自己还活着之外,什么也思考不了。
隐约中,她似乎来到了一个腥臭阴暗的地方,有吱吱乱叫的鼠在她的伤口边乱窜。
旁边传来议论声。
“瞧,这就是那个扶澜!那个心肠歹毒,想要谋害尊者的贱婢!”
“据说是故意藏着药草,让尊者白白病了许多天!”
“她怎么敢?是因为嫉妒尊者的灵力和地位吗?真是笑话!跳梁小丑!”
原来旁人都是这样说她的。
她一生行医,积德行善,只因为她也没有能力解决的事,成了罪人。
白纸上倘若沾了黑点,人们便看不见纸的白了,只瞧见黑,无论这纸多白,都俨然要被唾弃了。
仙子的魂魄让她不会这么容易死,却也备受煎熬。
好疼。
妙璇没立刻用浮屠草治自己的病,熬了两天,直到双颊消瘦,眼眶凹陷,终于给凌安传了信。
说是已经找到浮屠草了,只不过是在扶澜那处找到的。
没多久,凌安便从极寒之地飞回来,刚一来到素月阁,就见到憔悴无比的妙璇。
“师尊。您在信上说,草药在扶澜那找到的?”凌安不动声色问。
妙璇俨然病骨支离之态,惹人怜惜,“要不是顾解秋见过扶澜洗草药,恐怕我这辈子都不知,原来浮屠草就在扶澜手中,也枉费你去往那么远了。”
旁边有个弟子,见过顾解秋带着扶澜来素月阁,便将当日的事一一讲给凌安。
凌安沉默着,宛若一尊雕像,只眸中起了阵阵涟漪,良久,方恢复平静,对妙璇道:“扶澜可有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