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苍尘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一棵玉兰树下，原本混沌的头脑愈发迷糊。

片刻之后，似有感应，他吃力地抬起头仰望高处。

这一望之下，他顿时惊愕无比。

只见树梢之上，洁白的玉兰花盛开如雪，浓郁的香气直扑鼻端。而树干之中，斜依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穿冰晶云缕纱裙，其上绣有雪花纹样，格外精致。她的肌肤如雪，粉腮带晕，桃花眼流光溢彩，一袭乌发用蓝田琉璃簪松松挽着。

通身的气派清贵洒脱，慵懒疏狂之极。

清风轻拂，女子在花影中若隐若现，长发随风摇曳，宛如仙子般高雅脱俗。

苍尘看得呆了，自出生以来，还是首次见到如此美丽之人。

初见的这番场景早已深深刻印于他的脑海之中，更是在千年孤寂期间不停回想着，填补着他那千百年来破碎残存的心。

话再说回来，楼无漾于树上认真又随意地盯着苍尘，神识却暗暗放出，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果不其然，他真是从百丈崖爬出的妖怪。

楼无漾兴趣骤起，纵身一跃轻盈飘落树下，继而缓缓迈步走到地上血人旁边，蹲了下去。

她挑了挑纤细的眉毛，慢悠悠道：“从何处来？”

苍尘收回愣神的目光，低头嘶哑道：“不记得了。”

楼无漾忽而一笑，意味深长道：“不记得，还是不想说？”

苍尘的额头触碰到地面，不再搭话。

看着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楼无漾已然明白他的心情，以及他大致遭受了哪些非人的折磨。

她随口问道：“父母尚在否？”

苍尘声音愈发低沉，装作乖巧道：“已离世了。”

“被同门害的？”

“……嗯。”

“你呢？”楼无漾上下打量着他：“亦遭同门陷害？”

苍尘咬紧牙关，强压着眩晕，装作平静道：“是。”

楼无漾又是一笑。

此人心机深沉，太过狡诈，若是留下，只怕后患无穷，然而……

若是从百丈崖爬出之人，倒也还可理解，究竟该如何处置呢？

楼无漾半跪于地，苍尘匍匐于地面。

两人如此高低姿势，从天明一直僵持至夕阳西下。

苍尘身体虚弱，实在支撑不住了。他明白这些修仙之人专以猎杀妖族为乐，无论大小、善恶，见之必诛。

眼前这女子显然位高权重，修为不浅。

不知她是否已看穿自己身份，是否知晓自己来历，看来纵然已从百丈崖爬出，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啊！

罢了！反正贱命一条，又有何惧！自己在这世间，本就无人在意！

苍尘想通之后，闭上双目，只待那女子痛下杀手，再将其妖丹挖出，尸首分离。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

苍尘心情起伏不定。

若是再不动手，天色便将彻底暗淡了。

于是，他挺直了腰板，抬起头来，瞪着那女子，想要激怒她。

楼无漾思绪翻涌，将对付或收留此人的各种后果皆深思熟虑。

最终，自觉能够应付各类突发状况后，方在苍尘激怒她之前开口：“想要修仙道吗？”

苍尘眼中闪过疑惑：“什么……”

楼无漾伸手拂开他的右脸，竟无任何字符痕迹。

她诧异地眯起了双眼，“未听清？你拜我为师，成为我亲传弟子，我传你保命仙术，如何？”

苍尘更为疑惑不解，“为何？你……”

你难道看不出我是妖物吗？还是最下贱的妖物？而且，我是从百丈崖爬出来的…………

且慢，百丈崖！

他突然记起母亲临终前的所作所为，恍然大悟。

是啊，那种程度的献祭，她大概是无法察觉自己真身的，尽管母亲并非为了自己…………

苍尘放下心来：“弟子拜师有何益处？师父有何要求？师父是何人？师父……”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然因长时间未发一言，又缺水缺食，顿时胸口沉闷、喉咙难受，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猝然喷出，染在圣洁的纱裙之上。

咳声低沉嘶哑，不曾间断，令人闻者伤感。

楼无漾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倾出数粒在手心。

随即放回药瓶，不顾苍尘嘴角的血污，抬手握住他的下颚，以灵力强迫其张口，迫使他吞咽入喉。

不愧是大宗门的上品灵药，入口之际，一股温热气息便于体内四处游走，阻塞的经脉逐渐疏通。

随着丹药扩散，经脉竟然得以彻底放松，苍尘顿感通体舒畅，百丈崖所受的伤顷刻间逐渐愈合，他竟然能够站起身来。

苍尘起身后，即刻作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