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楼无漾嘴唇几度张合，却唯有叹息声响起。

苍尘看着她，谨慎地解释道：“它是妖族，弟子未曾加害于人，取出妖丹后，便将李老先生妥善安葬。”

楼无漾躺在床内，抚额轻叹，稍作沉吟后说道：“无妨，你做得对。只是将来若再取妖丹，务必先将捉住的妖族击晕或击杀，切记。你可明白？”

彼时，苍尘心中疑惑颇多，在他千年记忆之中，妖族被修道者捕捉后，皆是将妖丹直接剖取的，而那时的惨叫声对大部分妖族来说就如天籁之音，他从未亲身经历过击杀妖族后才取出妖丹的情形。

且偶尔潜入通天峰的凡人修士亦是如此做法。

楼无漾观其沉思之状，心中明了他在想些什么。

诚然，玄界与妖族乃是世间宿敌，矛盾深重，势难两立，岂是能轻易言和的？

修士取妖丹时，向来毫无留情，残忍至极。妖族并非有大智慧者，自是因样学样。

楼无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不论过往如何，别人如何，日后若再取妖丹，务须先将捉住的妖族击晕或打死，知道了吗，阿尘？”

“弟子记下了。”苍尘与她视线相交，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相对无语，各怀心事。

经过漫长的沉默后，苍尘指向妖丹道：“师尊，此妖丹还需收进储物袋吗？”

闻言，楼无漾笑意盈盈地取出储物袋，慎重其事地将妖丹收进袋中。一切妥当后，她打了个哈欠，挥手道：“快去安睡吧，今夜已深，待养精蓄锐，明日再回清茗院。”

说罢，她随即躺下，面朝墙壁，背对着苍尘，安然进入梦乡。

苍尘起身上前，躬身作揖后缓缓退出房外，直至关好屋门，他才直起身子，深深望了一眼床内的人，然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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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匆匆，日升月落，韶华如梦，转眼已过百年。

这百载光阴中，清茗院的两人关系突飞猛进。

苍尘本对楼无漾心存感激，或许，还有他自己亦无法理解的莫名情愫。

他本深无一物，如今所得皆为师尊所赐。楼无漾身居高位，修为不俗，早已辟谷，可谓无所不缺。

因此，苍尘只好在细微之处用心良苦。

这小子不知从何处习得一手按摩的本事，每逢他们除妖归来或练剑疲惫之时，苍尘便会自觉地前来捶背揉肩。

初始之际，他还未敢以手触碰楼无漾的身体，然而相处数年之久后，他便愈发无所顾忌，甚至常在她安睡之时进入房间。

每天早晨，当楼无漾醒来，今日所穿的衣物纱裙必定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房间内的檀木桌上，也必有一杯飘香四溢的热茶。

此外，还有许多细微琐碎之事。

诸如天转凉时，主动为楼无漾添置衣物，尽管她并不畏寒。

清茗院所有主屋偏房的清洁卫生，苍尘都是亲自打扫，不许楼无漾使用阵法，对于这些小事，她自是含笑应允。

两人常在院内的玉兰树下品茶、下棋、探讨道法或修炼心得，也有外出游历之时。

在这百年时光中，他们两个走遍了山川大地，见识过各种神奇的景色，也领略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偶尔遇到奇闻诡事，便会前往查看，随手降妖除魔。

然而，在某次除妖的过程中，楼无漾为救更多的凡人百姓，孤身犯险，深入妖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伤。苍尘将她带回清茗院后，竟胆大包天与她冷战长达一年之久。

那是一只修行万年的青鸾大妖，据说拥有上古凤凰的一部分血脉，智慧极高，且善于伪装、模仿和欺骗。

修得人身后，居然化作一名柔弱女子，利用凡人的同情心理，诱骗众多百姓甚至修士前往深山，被活活吞食。

待楼无漾赶去之际，那个巢穴中竟然不止一个化形且有智慧的野物。

她被那些能幻化成人的妖族围困起来，连续战斗了七天七夜，才被苍尘搬来的救兵所替换下来。

当时的她真是惨不忍睹，腹部被利爪划开了数道深深的伤口，骨头内脏清晰可见，右臂差点儿被妖怪咬断，整条手臂摇摇欲坠，血肉模糊，全身血流如注。

冷战这一年内，苍尘真是半个字都不愿与她多说。

当然了，这可是苍尘这辈子唯一放在心尖儿上的师尊，冷战归冷战，该有的照料还是不会少的。

那段时期，苍尘内心如刀割般疼痛，每日的生活便是按摩换药，细心观察楼无漾的病情变化。没日没夜地守在她的床边，几乎没有合眼过，更是从未离开半步。即便是微小的伤口，也令苍尘紧张不已，不断重复着操劳的行动。

正是这百年如一日的贴心细心，处处以她为尊，使得楼无漾的心境渐渐转变，她竟然对朝夕相处百年有余的徒弟心生情愫。

苍尘并非年纪比她小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