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衣
送柳茵洛回去后,玉子藤一面派人去慈恩寺附近打探关于头戴斗笠的小娘子的消息,一面转道去了大理寺狱。
何金贵在最里面的一间,不过几日他已形容枯槁,浑身死气沉沉,见玉子藤来了也没有太多反应,平淡道:“玉司直又来给我讲故事了?”
驻守一旁的小吏面色微抽,这玉司直也不知是何想法,自打明白何金贵是个硬骨头后就有事没事来牢里坐上一坐,还闲聊似的同何金贵说了许多案件的最新进展,不外乎一些芝麻大小的事。
不是没有人旁敲侧击道:“玉司直,对嫌疑人透露案情的进展……会不会不太好啊?”
玉子藤扬眉一笑,不以为然,“这大理寺狱便如铜墙铁壁,他知道又如何?还能向外界传递消息不成?”
眼下他见何金贵靠坐的小桌上饭菜纹丝未动,也懒得再劝对方吃点东西,一撩衣摆坐在小吏放好的木凳上,含着几分笑意道:“你不妨猜一猜,我待会要说的人是谁?”
何金贵不答。
玉子藤本也没想着要他回答,直接开了口:“沉香。”说罢一瞬不瞬地盯着何金贵的神态,果然见对方面色紧绷,牙关节磕磕作响。
他轻飘飘道:“看这模样,像是有仇啊?”
何金贵完全顾不上他的话,咬牙切齿道:“她在哪?”
玉子藤直视何金贵愤怒的双眼,不答反问:“她在哪,你不知道吗?”
何金贵又恢复了沉默。
玉子藤自说自话道:“看你刚才模样想必是恨极了沉香,既如此,你又如何甘心死在这牢里?你不想杀她吗?”
说到最后一句,俨然带上些蛊惑的味道。
何金贵却毫不动容,拒不开口。
玉子藤自知再问不出什么,故意摆出一副悠然的姿态,“你不说也没事,过两日你们就能在牢里见面了。”说完不顾何金贵陡然变化的眼神,潇洒离去。
这一折腾,不久便天黑了,天边升起点点孤星,一轮明月悬于空中,静静注视着偌大的长安城,几阵鼓声后,街上不时有手持兵刃的金吾卫来回巡逻,这是宵禁了。
不为人知的角落,却有人影一闪而过。
这一幕让登上阁楼透气的柳茵洛撞了个正着。
柳茵洛眨了眨眼,再度往远方的角落的看去,只见那处空荡荡的,不说人影,便是野猫也没见上一只,不禁呢喃道:“眼花了吗?”
她怎么好像看到,街上有人影闪过?
可是已经宵禁了,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街上停留?
柳茵洛使劲摇头,突然感到几分困意,想着许是不清醒所致,便走下阁楼回房休息。
只是这一夜,注定难眠。
天将将亮时,柳茵洛怀着整宿的不安去了大理寺,正和要出门的玉子藤撞上。
玉子藤扫了眼柳茵洛眼下的乌青,揶揄道:“倒是没想到柳娘子对本案如此上心。”
柳茵洛语滞,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她昨晚看到的,如果只是她眼花岂非引导错了方向?
玉子藤见柳茵洛一直不开口,耐心道:“柳娘子,你可有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罢作势要走。
柳茵洛忙问:“你去哪?”
“录口供。”
柳茵洛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抽空问:“你找到新的线索了?”
玉子藤放慢了些脚步,“是慈恩寺灶房的伙计,昨日问了一圈就这人曾见过戴斗笠的小娘子。”
说话间问询室到了,柳茵洛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身形矮小的壮年男子坐在堂中,当下明了这便是李伙计。
李伙计见玉子藤衣袍华贵、气度非凡,立刻猜出他就是问询之人,连忙叩首行礼、战战兢兢。
玉子藤走到上首坐下,也不废话,直入正题:“你说你见过一位头戴斗笠的小娘子,何时何地?因何见到?”
李伙计颤抖着抬起头,回道:“半,半个月前,她来给慈恩寺送新鲜的蔬菜瓜果,我去后门处和她对接。”
“她是专门替慈恩寺送蔬菜瓜果的吗?”
“对……不对。”李伙计说着又摇头,“以前不是她,以前是山里一位老妇人来送,直到三个月前才变成她送。”
玉子藤心下思索,林文姝和这戴斗笠的小娘子交好也是近几个月的事。
“知道为什么换成她吗?”
李伙计摇头,迟疑道:“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老妇人最近身子不太好,所以才让她来送。”
柳茵洛直觉这里边有问题,又听玉子藤问:“她一般多久来送一次?”
“大约七日。”
玉子藤算着时间,道:“也就是说,几天前她本该来送,却没来?”
“对。”
玉子藤不说了,专心记录。
柳茵洛心下千回百转,见缝插针道:“你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