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

人群中寻找老鸨花妈妈，丝毫未察觉那台上的女子投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

亓晗对这暧昧拥挤的氛围有些不适应，刺鼻的熏香味道搅得他头昏脑胀。

“好俊俏的小哥，一起来玩呀。”一粉色薄裙，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揽住了亓晗的胳膊，伸手便要去勾亓晗的下巴。

亓晗被这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局促，皱眉轻抬开那女子的手，挤出个生硬的笑，随便找个借口脱了身。

他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紧跟晓流云，也不知道晓流云为何对这里面比他还熟悉，终于，晓流云在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面前停了下来。

“花妈妈，好久不见呀。”亓晗不可思议地在晓流云那个一贯冷冰冰的脸上看到了甜美可爱的笑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哟，流云姑娘，不是前两天刚见过，怎么，又想来打听什么消息？”花妈妈笑眯眯地看向晓流云。

“妈妈哪里的话，就是想来和您打听几个人。”晓流云向亓晗使了个颜色，示意他拿出画像。

“您看看，画像上这几个人，您面熟不？”亓晗掏出五名死者的画像，展开在三人面前。

花妈妈眯了眯眼，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流云姑娘，你也知道，我这青玉案每日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突然拿几幅画来问我，我一时还真想不太起来呢，恐怕得需要点‘时间’。”

“您再好好想想，什么样的人能逃过您的法眼呀，是吧？”任晓流云再怎么会讨好，花妈妈却始终重复着想不起来。

亓晗将花妈妈眼底的精明和贪婪看了个明明白白，从腰间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晓流云。

晓流云立刻心领神会，时间就是金钱啊，少爷果然是少爷，简直就是座金山。

晓流云将那金叶子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花妈妈的口袋，“妈妈，您再仔细想想，‘时间’他有的是。”

“哦对了，这两个人我好像是见过，”花妈妈指着刘福、刘禄、刘强和柳正安的画像说，“他们几个算是青玉案的常客吧，但主要是喝茶听曲，上个月还来过，从来没点过姑娘，毕竟他们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有钱的主儿。”花妈妈的脸上尽是嫌弃，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露出油滑满意的笑。

“那花妈妈，青玉案有没有叫‘楚楚’的姑娘？”晓流云接着问道。

花妈妈右眼皮跳了一下，紧接着摇了摇头。“我们这好几百个姑娘，还真没有叫什么‘楚楚’的。”

晓流云心中疑云重重，既然没钱点姑娘，那更谈不上点凝霜姑娘了，那柳正安身上的味道又是哪里来的呢？“楚楚”既不是青玉案的人，又会是谁呢？那醉汉柳絮身上的味道又是从何而来？

“请问凝霜姑娘在吗？我们能不能见见她？”亓晗问道。

花妈妈脸上的笑意变淡，“凝霜啊，每天想见凝霜姑娘的人从这都能排到城门口了，怕是没有时间呐。”

亓晗再次掏出两枚金叶子，“诚意我们有的是，不知凝霜姑娘是否肯赏个脸？”

花妈妈顿时眉开眼笑，将两枚金叶子收入囊中，转身带亓晗和晓流云上了二楼。

二楼最西边雅间，这里是青玉案难得的清净地方。

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凝霜”二字，明明是只有青楼中最出色的女子们才可以有挂着自己门牌的独立房间，但看到这木牌，晓流云还是觉得走进去就像走进一座囚笼。

花妈妈直接推门而入，屋内的女子一身淡蓝色素衣，正在对镜梳妆，见有人突然进来，有些无措，但很快便整理好面容神情，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凝霜啊，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要见你，好生招待两位贵客！”花妈妈嘱托了两句便满意地关门退了出去。

凝霜向亓晗和晓流云侧身行了个女礼，“公子，姑娘请坐。凝霜稍做准备。”然后走向窗边，拿出一个玉盒，取出粒香丸，放入香炉中点燃。

那玉盒正是二人在吴记香料铺见到的“雪未销”。

凝霜随之走到桌边，为二人倒茶。

“凝霜姑娘，可曾听过‘楚楚’这个名字？”亓晗看向正在为自己倒茶的凝霜。

“啪”的一声，凝霜扶住壶盖的手突然一松，壶盖正掉在桌边，滚落到了亓晗的身上。滚烫的茶水从壶口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