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林予安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她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盯到眼睛发酸发涩,却依旧毫无睡意。
距离傅澄大闹源生的年终会,已经过去了两天,而这两天林予安几乎没有阖眼。
她下意识排斥去回想,那天自己究竟是怎么在混乱里拉走的傅澄。
周围的衣冠楚楚同事,又是如何拿出一种审视又幸灾乐祸的目光打量的她。
从前可以被称作职场精英的林律,在那一夜的目光中,几乎被凌迟到无地自容。
而她只要一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就会像默片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闪回进她的脑海。
她根本不敢睡觉,她没有再面对一次的勇气。
人是会变的,明明十年前读大学的时候,她可以在各种流言蜚语前保持镇定,可十年后拥有了身份和地位的林律,连再回想一遍那晚都做不到。
林予安掀开被子起身,睡不着的她想找些事情做,似乎人只要忙碌起来就不容易胡思乱想。
可从卧室转到客厅,从洗手间再转回厨房,她实在找不到什么未尽事项。
而实际上,这几天她都已经闲到把三件套换洗两遍了,就更别提再找到其他什么杂事了。
最后她放弃地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按开的电视因为长时间没有选择播放,自动跳转到轮播的名画屏保,各种颜色不约而同地在她脸上投下一层没有生气的光。
客厅的落地窗没有拉窗帘,越过一层玻璃可以清晰地瞧见对面楼栋点缀于黑暗的隐约灯光。
林予安望着出了会神,最后干脆直接坐在了窗户前面的地上。
她背靠着沙发侧面,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单薄到几乎可以隔着睡衣看见脊椎骨的身形,显得格外无助。
林予安知道她不应该怪罪自己,她才是没有错的那个。
可分明占理的她,却不得不为别人的歇斯底里承担后果,这脱离了法律可以衡量的范围,一步跨进伦理道德的辖制。
她不甘,她愤恨,却无可奈何。
童律作为她的带教,是听推荐她的导师提过当年那件事的。之前那晚毕竟是源生年终会,多少长期合作方在现场,事后高伙们花了不少时间解释。
童律只发了消息让她年前多在家休息,处理完家事,等风波过去,年后再回去。
可林予安知道,她这些年的努力,都在那晚断送在了傅澄手里。
而且这位傅女士会是她永远的不定时炸弹,即使她不在源生工作,只要傅澄想靠舆论压她,就随时随地能去她的工作单位闹上一场。
林予安忽然有些累了,她一次次拯救自己于深渊,又一次次可悲地被这位血缘上母亲推回深渊。
为什么呢?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早该明白人生本就如此,就因为她倒霉托生在了傅澄肚子里,这就是她躲不开的命运。
很多事没有缘由,就只能承受。
林予安深呼出口气,她还是不懂,如果命运不可抗争,那所谓的人定胜天不就是悖论?
这一夜,她枯坐在原地,只是为了思考一个并没有答案的问题,然后心口的郁结更盛。
天色放亮时,天际的微光总会显得眼下的黑暗更浓。冬天本就是万物皆懒的时间,约摸五点左右,林予安才听见第一声鸟鸣。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雀啁啾了一阵,却好像没把天色彻底唤醒,东方只显出一点的光亮,又被厚重的云给彻底遮住。
光看天气,感觉憋着一场大雪。
林予安被一阵肚子的咕咕声唤醒,动了动发麻的腿和胳膊,这才发现已经是打工人上班的时间了。
窗外不少上班族拿着早饭匆匆忙忙往小区外赶,也不知是不是冬天穿着厚重,快步行走的身影总显得有些笨拙。
林予安犹豫了一瞬,决定起身捣鼓点吃的。
如果不去想那些破事,这算是难得的长假了,而她也该学着除了工作之外给自己的生活找些调剂。
她想从做饭开始,结果翻遍厨房冰箱,只找到了一包真空包装的大米,看这个保质期,估摸应该是去年律所发的福利。
林予安虽然厨艺欠佳,但煮个粥应该不成问题,淘米加水再开火,一连串流程动作倒也干净利落。
把粥煮上,林予安去看手机,也不知这一晚是不是有人给她轰炸了不少电话,手机都没电关机了。
她把手机插上客厅的充电器,自己找了套衣服,打算冲个澡再吃饭。
冬日的幸福莫过于温暖的被窝和热气腾腾的淋浴,林予安在冲淋下罚站许久,全然忘记灶上还煮着粥。
等收拾完走到厨房,灶台上已然因为没人看锅撒满了米汤,而正经锅里的米又因为没有汤水糊在了锅底。
林予安拎着锅子看了看,发现确实没得抢救后把锅放回灶台。终只是放弃地灌了一大杯冰水,回到沙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