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裴展万万没想到,在如此情形之下,她难得提一次请求,竟然却是见一见陆生川。
登时,他心底的怒气蹭蹭往上直冒,蹙眉冷言道,“不是说从未心仪于他吗?这时候找他干吗?”
桃鸢有点儿不敢看他,垂了眼眸喏喏回道,“我……我有点事想问问他。”
在她被谒伽木一掌拍倒在地,痛苦瑟缩的那段时间,已经又想到一个可致谒伽木死地的好办法,只是需要一些陆生川的帮助。
裴展回的也干脆利落,“他奉旨回盛京与宁姝郡主成婚了。有什么事,你问我也是一样。”好不容易见她一面,他是想柔声细语同她说话的,可这人怎么净说些浑话气自己!
话音刚落,他又觉不对,赶紧改口,“不管什么事都回去再说。走,我先带你回隶阳关。”说罢,他凑身上前就要去抱桃鸢。
桃鸢当然是躲着身子抗拒,扯了嗓子着急的直喊,“我不走,我不回去。”
她这一嗓子,吓得裴展赶紧用手轻轻的捂上桃鸢嘴巴,拧着眉头愤恨道,“我全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同意你跟周大海走,行不行?但,你绝不能再回讫部!”
裴展强逼着自己说出这些违心的话,但为了桃鸢的安全,他愿意放手让她跟了周大海。
蒸床上,桃鸢满眼泪花的直愣愣看了他半响,才掰开他的手轻轻问,“你在说些什么啊……”
“你不就是不愿跟着我,才不回隶阳关么。现在我不逼你,只要你回去,以后想怎样都行。”裴展说的冷硬绝情,好似对她真的没有丁点儿感情。
桃鸢忍不住的瘪了瘪嘴,泪花顺着脸颊成串落下,“我不是因为周大哥,我是回不去了……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那我送你回家。”裴展语气里不自觉的又带上了柔情。
“我没有家。”桃鸢抬眼直视他。
“怎么没家?安陵城沐敬修是你父亲吧,沐清?”
桃鸢彻底呆住,他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对,他一定因为那什么图纸的事情,调查过自己了!
那么,他知道更早以前的事情吗?
桃鸢苦笑一下,悠悠的问,“我是沐清,可你知道这名字的来历吗?”
这个问题,彻底问住了裴展。在她走后,他是找人调查过她,可几番查证,桃鸢,或者说沐清在入宫前都只是个普通女子,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没被查到?
“将军,我可以跟你说说我以前的事情吗?”不知为什么,桃鸢此刻非常想把自己的过往讲给他听。
“你现在不宜多说话,等到了隶阳关,你说什么我都听。”他很想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但以桃鸢现在的身子,实在不太行。
“让我说给你听吧,说不定以后我便再不想说。”其实,她是怕以后再没机会。
裴展看她如此坚持,也就随她去,只是转身提了壶水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方便一会儿随时喂她喝。
接着,桃鸢就从自己出生以前的事情开始讲起。
桃鸢的爹爹沐敬修,是安陵城第一茶业大商沐云海的二儿子,也是个私生子。亲生母亲早早过世,年幼的他自小就不被家里重视,处处受排挤。
沐云海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家业有大儿子继承,多出来这么一个木讷的小儿子反而是累赘。
所以,在沐敬修刚刚成年的时候,便被家里随便找了农家姑娘成婚,也就是桃鸢的娘亲沐李氏。
自此,沐敬修就从沐家大宅搬了出去,跟家里庞大的生意沾不到半点儿边。好在,他也志不在此,反而是醉心与诗书学问,做起了地地道道的农户和一个不伦不类的半读书人。
沐敬修成婚第二年,桃鸢出生了,也就是沐清。
对于沐敬修来说,这个女儿是他困苦人生中的第一个慰藉。所以,他百般呵护,从很小便教女儿读书写字,以及指导女儿学一些简单的琴棋书画,希望她以后能成为一个通透清灵、婉约谦和之人。
五年后,桃鸢的弟弟沐澄也出生了。
沐敬修对这个儿子倒未约束太多,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堂堂正正的长大,撑起家中这一小片天即可。
不过,给这一对儿女起的名字,是他和妻子对未来的期许:一个叫清,一个叫澄,是希望他们将来都如水般干净柔和,清清白白、安然无恙过一生。
沐李氏更是将女子的清白看的比天大,时不时要提点规范女儿的言行举止,希望纯净无瑕长大的她以后能觅得一个好夫婿,堂堂正正的做人家的正妻,安安稳稳的生下自己的孩子,再不用像沐敬修那样过得如此屈辱。
于是,清澄如水,纯净如初成了沐敬修一家的为人处事准则,这个四口之家也就这么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突然的变故,是在桃鸢九岁那年降临的。
那年的上元节刚过,沐家老爷子沐云海就结束了自在闲适的一生,驾鹤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