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曲终人散

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了。

木招摇一壶接着一壶，把光之月华喝成了水。

呆头鱼变成了这样都不肯吐露一个字。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他们究竟瞒了他什么？

他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眼神渐次迷离，恍惚间，林子中出现一个戏台。

那小小的一方戏台上，老狐狸穿着戏装，步履款款，声线悠长。

他背对着他，独自唱了许久，抑扬顿挫中，一个回身将水袖抛出。

眉随眼动，曲波婉转。

这一眼，看得木招摇胆颤心惊。

他从不认为老狐狸比他帅气，但不得不承认这老狐狸扮了女相，却是风华绝代，佳人无双。

那是老狐狸唯一一次扮女相，他还偷偷画了小像，想作为“把柄”拿捏他。

不对，不对……

木招摇摇头，脑袋嗡嗡，沉重如山。

那戏台上应该还有个人才对……他醉眼惺忪得往台上找寻……那角落里果然还有个身影。

勒头戴冠扮了男相，小小的身子蹬着双厚底靴，就算这样，也才刚刚够到老狐狸肩头。

他看这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弱，笑得岔了气，笑到泪水止不住的流。

酒醒半分，如梦亦如幻。

他举杯，冷笑，独酌，可叹。

都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唯有妖，才算是真性情。

呵呵，可笑可笑。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如不相遇。

他天地自化的老妖怪，或许本就该孑然一生！！

手中酒杯微颤，差点就要拿捏不住，掉到地上前，他猛得把它摔到那戏台上。

曲终人散……

唯有冷月，清风。

苍耳把自己倒挂在树上，脑袋朝下。

她原本好好的在树上纳凉，木招摇不知抽了什么风，冲着她砸了个杯子过来！！

幸好她身手敏捷，闪的快！！

酒杯碎裂，酒香四溢。这熟悉的味道……

猫腰到木招摇身边，看他满面红晕，一身酒气，已然醉倒在树下。

天哪，他竟然不嫌脏，就这么直接躺地上了？？

苍耳踢了踢木招摇，哼哼，你也有今天！！

心下一阵暗爽。

这木招摇虽说救了她和赤鱬大叔的命，但又有洁癖，又龟毛，怪毛病一堆，难相处的很！好不容易逮着这机会！！

不如……

嘴角一歪，眉毛一挑，有了！

木招摇不是爱臭美吗？她给他好好打扮一下！！

折腾半天，恩，果然如花似玉，貌美如花，不晓得明天他会是什么表情？

光想想就觉得，好期待啊……

想要开溜，脚下踢到个酒壶，叮一声，转了半圈，洒了小半壶酒。

那酒香勾着苍耳……看着洒出来的酒，想到那绝妙的滋味，一阵心疼。

忍不住偷喝……

哎？怎么就剩了这一口？？

苍耳不甘心得把酒壶翻过来，大底朝天，那壶里好半天才泚溜淌出来一滴，落到她仰起的嘴巴里。

还没咂摸出味道来，却感觉腰上一紧。

对上了一副桃花眼……

这双眼睛看了那么久，本以为该习惯，没想到此刻对上，竟又让她感叹一次：这木招摇真的美得太妖孽了！！特别是配上她为他梳的发型，绝了！！

还想啧啧两声，眉心处被人一点。

妈的！！她顿时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木招摇把她箍得紧紧得，看着文文弱弱，怎么力道那么大！

她挣扎到翻了白眼，都动弹不得！！

这什么姿势，是把她当玩偶还是宠物啊！！

她要被勒死啦！！

她狠狠的踢出一脚，奈何狐狸脚没什么分量，反倒被他把脚爪子夹在双腿之间……

这，这，这就更不能动弹了啊……

低低呜咽两声，狐狸脑袋上忽然又被顶了个下巴颏，还在她头毛上摩挲两下，她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别动。”

那声音像是有魔力，她竟然真的就动不了了……

中得什么邪……

苍耳不知道这算是木招摇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还是最不安稳的一觉。

他睡了整整一夜。

她从未见他睡过那么久的时间。

以往，他只是假寐，打盹，小憩片刻。

这回，他竟然是真的睡了完整的一觉。

在这一觉之前，苍耳从未想过，原来木招摇是会睡觉的。

忍不住想：那他睡不着的这些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