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有一丝甜就能填满
我总是被同事称为老黄牛,在工作时是最舍得出力气的人。
残障儿童里面又很大一部分是自闭症儿童,很多自闭儿的家长会把他们送到机构里进行干预。
自闭症干预的工作,实际和想象天差地别。外人觉得机构的老师和这些来自星星的孩子,每天都在进行着心灵的沟通。也许是自闭症孤独症这个名字取得带着几分文艺,也许是影视剧里脱离现实的过度美化和艺术加工,让人对那些自闭儿有着幻想,觉得他们每一个都是天才,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
现实中的自闭症孩子们,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对于人的不关注,由于对于他人没有关注,某种程度上就制约了个人的成长,所以很多自闭症儿童的智商并不高,甚至很低,同时他们还会伴随着很多问题行为,尤其是当他们有情绪又不能表达的时候,会用蛮力发脾气,甚至去攻击周围的人。
吸引自闭儿的注意力,是每一个特教老师最重要的工作,一般的幼儿游戏聊天讲故事,很难激起他们的兴趣,这些孩子甚至连安坐在座位上都做不到,更别提和老师进行互动了。
为了吸引孩子的注意力,老师的声音和肢体行为都会特别夸张,还会带着孩子们做一些动作很大的感官游戏,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机构里每天一开门,就是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一天。有老师们夸张的表演,有孩子们玩的开心的声音,也有不配合的小朋友们,嚎啕大哭尖叫奔走的混乱场面。
一节课下来,老师们身上穿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简直是每天的常态。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情绪和充沛的体力,有些老师在家长不在的时候,或者一节课的时间安排上,安排更多静态的游戏,这样老师也比较省体力。
机构里的课程并不便宜,虽然给到老师手里的课时费微薄到有点可怜,看着那些残障的孩子本来就够可怜了,难得能激起他们的热情,一旦孩子嗨起来,这是很好的建立关系进行干预的时机,我总是不忍心错过这样的机会。
作为老师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投入自己的热情,调动孩子的积极性,让小朋友们每节课都很快乐并且有所得。陪身体心智正常孩子疯玩一天都能把家长累瘫,更别说和残障的孩子嗨一天了。
有时候一天下来,累到浑身酸痛,嗓子也哑了。
我也知道一些省力的技巧,可是心中总有个不忍。我可以对更强大的人使用心机,但是对那个单纯弱小的孩子,反而多一份良心,结果就是自己多挨了很多的累。
我这个人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但是骨子里特别的倔强,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执拗。一旦我认定一件事,认准一个人,就会倾其所有的对对方好,同样当我某一天意识到,有些事有些人不对劲的时候,又会有一份不知哪来的决绝。
只是决绝的时候很少,总是后知后觉着。
要不然怎么有一句话叫做,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呢,每当我身处其中的时候,我只能看得到我所深信不疑的人和事,屏蔽掉了很多蛛丝马迹,直到真的撞到南墙那一天才会幡然醒悟。
刚刚跟张晓晨同居的日子,一向被称为劳模老黄牛的我,也开始在快到下班的时候,就急不可耐的期待着赶紧回家。现在回想起来,我是有多么想念张晓晨吗,似乎也没有,也许我更喜欢的是回到那个温暖的小窝。
我喜欢回家的感觉,那个属于我的家。
我喜欢在楼下的超市买着新鲜的果蔬,想着晚上做点什么好吃的,然后在厨房里叮叮当当一顿操作,感受着那抚慰凡人心的人间烟火气。
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我能感受到张晓晨也期待着早早回家,吃上那一餐可以让他不会胃疼的家常菜。只是有再多的激情也敌不过日子的平淡,我做的菜再可口也终究只是个家常菜,哪怕就是五星级的酒店,菜单也不可能每天都不重样。
后来他的工作也会有很忙的时候,他会加班,也会和同事出去聚会喝酒唱歌,有时带着酒气半夜才回家。
张晓晨喝过酒以后话特别多,哪怕后半夜回来也会拉着我聊个没完,我又属于醒了就睡不着那种。经常是他半夜回来叮当作响,把我吵醒以后拉着我聊天,聊了大半天他也困了,然后倒头就睡,酒后的鼾声就像打雷,然后我就坐在窗口出神,有时候可以一个人看着日出。
不过我和他的生活大体上还是和谐的,我生命中仅有的浪漫也都是他给我的。
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有一丝甜就能填满。一个从小被忽视被嫌弃的人,有一丝丝浪漫就能铭心刻骨。
我无比珍惜那段生活,以前周末还会跟朋友出去聚会,后来我俩一起生活以后,我的周末几乎都宅在家里。我精力充沛又乐此不疲的打扫着卫生,家里面一尘不染。
有一次家里的水管坏了,房主带着工人进来修理,一进屋房主楞了一下,他没想到他这个不算新的房子,被租户收拾的这么干净。干净到他在自己家里竟然显得有点局促。
从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