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孔从霜如此严厉，自然有她的道理。

剑修打架，向来是生死勿论。若遇上心性柔软的，顶多被打个半死，但显然，游祺瑞并非善茬。

师尊既修入世道，代掌门之位自然落在她这唯一的弟子身上，因此，每隔半年，她便要与另外两峰峰主共议宗门大事。

事实上，落到孔从霜身上的决策并不多，因为太虚剑宗是以峰为单位处理各项事件，财政和内政是分离开来的。一般而言，孔从霜需要处理的是涉及到多峰的争端和对外的外务。

孔从霜知晓游祺瑞也是通过一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对外摩擦。

约莫五十年前，在游祺瑞初游大陆之时，因其受到合欢宗弟子的蓄意勾引后自觉受侮，双修一结束便毫不客气地拔剑打残那名弟子，并在对方的脸颊划下十八道深可见骨且难以痊愈的伤口。

要知道，合欢宗的弟子们修的是纵情道，功法多与双修挂钩。失去了花容月貌的合欢宗弟子自然难以再在大陆上寻觅双修人选，游祺瑞这一招相当于直接毁了对方未来的修行。

那名受伤的弟子在宗内颇受宠爱，撑着一口气逃回宗门，引得宗主大怒。

在九衍大陆上，合欢宗虽实力较弱，可耐不住它盛产大能的道侣，因其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触一发而动全身，赤星峰峰主崔天赤慎之又慎，直接把事情拿到会议上共议，硬是惊动了孔从霜。

因此，按照游祺瑞的心性，季元洲若是再不努力上进，怕是在论剑过程中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灵剑已出鞘，孔从霜未使用半分灵力，仅以纯粹的剑招向季元洲攻去，可对方却下意识掏出一根灵气四溢的毛笔。

孔从霜厉喝：“你在做什么？拿起你的剑！”

季元洲咬咬牙，将条件反射拿出来的毛笔收进乾坤袋中，再以灵力召来师姐两月前送给他的灵剑。

古朴的纯黑灵剑应召而来，从桃林深处飞至田亩之上，毫不畏惧地钻进季元洲的手中，直直对上孔从霜的剑气。

“铛——”

灵剑仅是与剑气相撞，一道火花便在剑身飞溅而出。

季元洲手臂一酸，差点没握稳剑柄。

他后退一步，被师姐抽测的慌乱渐渐消失，一抹专注和冷静出现在那双澄澈的双眸之中。

季元洲深呼吸一口气，使出日日练习早已铭记于心的剑招，姿势标准，威力尚可，但仅在孔从霜手中过了一招，灵剑便脱手而飞。

孔从霜眼眸中浮现失望：“你的剑空有势而无力，放眼看去尽是破绽，哪怕是刚摸剑三年的剑修也能轻易打飞你的剑。季元洲，你究竟是如何成为金丹修士的？”

季元洲召回被打飞的灵剑，拍了拍这两月来日日相伴的老伙计，正色道：“师姐，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你说得对，我根本打不过摸剑三年的剑修，但和摸剑两年的一对一论剑，我还是能赢的。”

他的话理直气壮还带着小许骄傲，在孔从霜看来，便是丝毫没有半分悔改和上进之意。

孔从霜面上寒霜更甚：“努力？能赢初学者剑修？”

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哪有剑修到了金丹期还是这种实力……难道他一身修为是靠着各种灵丹堆砌而出的？

一时间，因师弟的剑法实在差得过于离谱，无数思绪在孔从霜的脑海中翻滚而上。

见孔从霜又要举剑揍自己，季元洲不敢再撩拨老虎须，赶紧掏出自己的毛笔，灵力凝晶，虚空成符，待最后一笔落下后，灵符自燃。

下一瞬，漫天的桃枝在灵风中簌簌摇动，尚未开放的花苞竟然在须臾间尽数开放，又潇潇落下，在灵风中化作粉末融入田亩里一棵半人高的灵植之中，随即，灵植结出几颗桃花状的软糯果实，散发出无比香甜的气息。

季元洲以叶为盘，又用灵力削桃枝为筷，摘下这几块自己钻研许久的“糕点”，递到孔从霜眼前。

他垂下眼眸，乖顺道：“师姐，我错了，我不应现在才告诉你我修符阵，不修剑。”

不修剑……？

天下第一剑修收了一个不修剑的弟子？

孔从霜扶了扶额，罕见地露出一抹茫然：“师尊为何会……？”

季元洲又递了递手上的“糕点”：“师姐吃吃这灵果消消气。师尊收我为徒，并非是希望将我培养成顶天立地的剑修，他老人家只是心善，看我可怜又孑然一身，便做了好人。”

孔从霜又有些头晕：“所以你是说，你此前从来没有学过剑？”

“对。”季元洲见孔从霜不吃，便自己用筷子夹起一颗汤圆大小的灵果殷切地递至她的唇畔，“师姐，我能理解你知道我的情况后难免会生气，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寻觅致歉礼。这是我精心准备的灵果，九衍大陆只此一份，望师姐收下，不要再恼我了。”

俊秀的少年脸上浮现一抹落寞：“我明白